嗯？这不会是撞到了……

　　褚西惊觉触感不对，便趁曹映吃痛松力之时迅速挣开逃脱。

　　然后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小棚屋。

　　但看着连门板都没有的破地方，他又挠着脑袋犯了难。

　　“那疯女人要是跟过来，不成了瓮中捉……呸，谁是鳖！

　　不行，还是先去大杨那边躲躲吧！正好可以给老太监拟合同！”

　　说着话，褚西复又冲进雪里，可没跑两步，曹映果然出现在眼前。

　　“曹映！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有病？”

　　心中怒火腾升，褚西连对她的称呼也改变：

　　“今日我也算是帮了你一把，你不感恩就算了吧，还想堵我整我！

　　现在我好歹也是坊中的代理主事！

　　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怎么的？

　　告诉你，不要太过分啊！”

　　“过分？本姑娘怎么你了，哪里就过分了？”

　　曹映微微笑着，一步步向褚西逼近。

　　褚西被逼得退无可退，撞在木墙上，看她还在往前，一咬牙，直接冲了上去。

　　“我已经警告过了，你不听，可就别怪我下狠手了啊！”

　　说着，褚西已经跑到曹映跟前，趁其还没来得及回防，直接上手抓住了曹映的一对熊，并使劲地【捏】【揉】了两把。

　　然后在其慌乱吃痛的叫骂和拍打抓挠之中，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东躲西藏好一阵，当看不到曹映追来，褚西方才有时间拍着胸脯仔细回忆先前的手感：

　　大是大，不过有些下垂了！这小巴掌也抓不过来，还险些被她逮住！

　　看来下次得悠着点！

　　感叹完，摇摇头，褚西便不再停留地出院去寻大杨。

　　彼时王左监他们已经将犯人和尸体都带走，

　　高宏等人也在护卫们的护送下离开了教坊司，

　　其余的坊众，因为时辰还早，又都回了客楼做生意。

　　门口已经没了几个人，相较之前，显得异常冷清。

　　褚西没有心思注意其他，一股脑儿往采买处跑，但身后有人扬声将他叫住。

　　回头一看，竟是先前险被当作人犯带走的梅青。

　　梅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毛绒斗篷，看褚西停下，就大跨步上前。

　　“今晚的事，谢谢你！”

　　边说着，梅青将斗篷递到了褚西手里：

　　“我也没什么可谢你的，这东西，你收下吧！我不想欠你人情！”

　　梅青说完，也不等褚西回复，她就略带紧张地四望着跑没了影，似乎怕人看到她给褚西送东西。

　　褚西倒也没有介意她们还把自己当瘟神，只是看着被塞进怀里的斗篷，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好：

　　这尼玛，救命之恩呐，能不能有点诚意？

　　对于梅青拿原主的东西感谢自己这件事，褚西郁闷了好一路。

　　虽然比曹映那种忘恩负义的还是好一些，但他又不是什么朝廷要员，可用不着两袖清风！

　　再怎么也是一条命，十两银子肯定还是值的吧！真不实诚！

　　不过骂着骂着，他看了看已经披上肩、连里襟都绣了金线的灰绒面，又高兴起来。

　　这要是拿去卖，应该能值不少银子。

　　当初似乎是一个超级大官送给原主的，可原主连一晚上都没披着，就被那些女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抢了去。

　　“这斗篷只是一个开始，等过段时间，非让你们全还回来不可。

　　到了大杨那儿，还没进屋，人就迎了出来。

　　“小褚兄弟，你去哪儿了，我倒处找你！”

　　褚西不解：“你找我做什么？”

　　大杨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是，是高公公他们有事找你，找不到，又看我俩似乎常在一起，所以让我带话……”

　　褚西哦了一声，兴趣不是很浓，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径直跨步入内。

　　屋里龟奴强子正捧着一碗茶在喝，边喝边将明日要买的东西归类。

　　看到褚西，强子没有起身，只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像大杨这几日到处跑，对坊里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也不关心。

　　尤其对方还是褚西——一个比那些女人还下贱的男妓。

　　褚西自然看出了强子眼中的轻视，但他并没有在意。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正常的人、尤其男人来说，他褚西不论现在、以后混得再好，曾为男妓，这一出身，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奇耻大辱。

　　甚至爬得越高，可能对他的抵辱毁谤就会越多。

　　一旦他表现出在意，别人就越得意，越会拿这说事！

　　而且，这才哪儿跟哪儿，区区一个龟奴，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入屋后，褚西直接在茶桌旁坐下，然后取了一支笔、一方砚和几张纸，开始拟合同，旁若无人。

　　这一态度引得强子更加不满，放下手里的单子就想找褚西麻烦。

　　大杨原本是在一旁自说自话，看强子气势汹汹，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赶忙上前说好话拦住。

　　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强子劝回椅子上坐好。

　　而褚西都写了好几十字了，突然发现写错，真把“合同”两个字写了上去，不由大为恼火，

　　赶忙揉成一团，又重新开始。

　　“小褚兄弟，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啊！”

　　边说边回忆，好容易一字不落地把高宏和王左监让带的话说完，看褚西半天没反应，大杨方才意识到他根本没听，不由着急。

　　“哦，你说什么了？”继续同合同杠在一起，褚西头也没抬。

　　大杨将他的笔抢过拍在桌上，十分强势地抬起他的脑袋：

　　“高公公说，答应你的事，他一定会尽快帮你办到；

　　然后白主事那间院子，你想什么时候搬过去都成；

　　但有一点，里面的任何东西，你都不准私自腾挪，要敢不从的话，出了什么事，他可不负责……”

　　“嗯，然后呢，还有吗？”

　　搬家这点，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所以褚西并不惊讶，反倒是高宏的警告，让他稍微有了一点兴趣。

　　毕竟他是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谁让他往东，他便更想往西往北，总之不喜欢按照别人的指令行事。

　　当然，如果关乎到大局的话，他还是会考虑听听。

　　“然后就是，坊中的各样事物，让你尽快熟悉上手，比如坊里的大家月钱各是多少，又什么时候怎么发放之类。

　　还叮嘱你，一定不可延误了各种税期；

　　另外，左监大人那边，说关于今夜的案子，还有好些事要问你，让你明日，一定往廷尉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