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苏御的话有人信吗？
说实话，在场三个都不太信，包括梁文帝。
不过到底是一国太子，听听也没啥。
梁文帝让霍苏御说出他的想法。
“父皇可曾听说过‘炕’？”霍苏御问道。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儿，梁文帝已经习惯了，摇头疑惑道：“未曾听闻，那是何物？”
果然，这现代北方不足为奇的炕，这个时候倒是成能救命的稀罕物了。
霍苏御道：“火炕，可用于酷寒地区取暖。用砖石搭建，内设烟道，其上铺平整的石板，石板上用泥抹平……炕有烟口和灶口，灶口用来烧柴，通过热量传导，炕便会产生热量，人躺在炕上，整个冬日夜晚都不会感到冷！”
虽然太子说的一些词不甚明白，但梁文帝三人大致听懂了。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李征大喜，“不知太子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可否告知臣下，臣立刻派人去学！”
作为大司马，寒州将士的事一直都为李征记挂，想尽了办法也只是杯水车薪，除了拨款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知殿下从哪儿得知这火炕的。”王策之突然问道。
大司农王策之是个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一般情况下不开口，开口必是重点。
梁文帝也看向了霍苏御。
“自然是，书上！”霍苏御灿然一笑，“书中自有黄金屋，本宫少时虽不喜去上书房，但那不代表本宫不爱看书。”
公众场合下，霍苏御还是要维持自己太子殿下逼*格的，譬如，自称一下本宫。
这说的确实不是假话，以往四殿下被太傅批顽劣，朝堂尽知，但四殿下喜读书这事，那也是众所周知的。
“原来如此。”王策之笑问道：“不知那书可还在？殿下能否忍痛割爱，借臣一观？”
“这个可能找不到了。”霍苏御歉意道：“书太多了，本宫也忘记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真是抱歉。”
王策之点点头没说什么，倒是李征心下颇觉遗憾。
能记载炕这神物的书籍，上面也许还记载了其他能造福百姓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圣贤所著，真想让他说说该如何解决军队粮草的问题……
“关于军队粮草方面，儿臣倒是觉得，或许可以使用军屯制。”
李征有片刻的怀疑殿下是否能读心。
“敢问殿下何为军屯制？”不等梁文帝问，李征快速问道。
“军屯制，就是在军队驻扎之地，派一些士兵从事开垦和粮食生产，与农人一般自给自足。”霍苏御一顿，又补充了句，“书上看的，是位不知名大家所著。”
没人在意霍苏御后一句，梁文帝三人都沉浸在了他说的军屯制上。
如农人一般自给自足，将士自己耕作养活自己。这法子好啊，简直是太好了。这若是能成，可真就是大大减轻了国库的压力。而且战事也不是时刻都有发生，将士们平时完全可以轮流抽调人手劳作，都是给自己吃的，士兵们只会爱惜……
李征作为大司马，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怎么以前就没人提出来呢？
“殿下大才，这法子甚好，臣实在佩服。”李征冲霍苏御行了个礼，恭敬有加。
霍苏御赶紧否认，“大司马客气了，这法子可不是本宫想到的，不过拾人牙慧。”
霍苏御其实是个理科生，历史并不好，军屯制这事，只记得个大概，具体当初是在哪个朝代开始的，貌似，是汉朝？
李征并不信。
能想出这样好法子的人，绝不是什么碌碌无为之辈，能把功劳名利拱手让人，也就不慕世俗的世外高人。太子殿下以前又一直呆在宫里，少与外人接触，哪儿来什么幕僚门客，所以，这法子除了殿下自己想到的，绝对不会有旁人，至于殿下为什么推脱不承认。
李征心下叹气，土地都被世家占据，朝堂之上，官员又多是世家子弟，殿下想要推行军屯制，势必会触犯到世家利益。
殿下想要隐于幕后藏拙起来，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就是委屈殿下了啊。
李大司马这望过来的眼神委实有些令人费解，欣慰惆怅，还带着一丢丢痛心疾首的感觉，看得霍苏御心里直皱眉。
这大司马到底在想什么啊，那这眼神瞅他，把他都给搞不会了。
梁文帝沉思后开口了，“军屯制这事，明日朕会在朝堂上提一下，具体能不能，李征。”
梁文帝看向李征，二人眼神交汇了下，李征立刻便明白了梁文帝的意思，不由得微微颔首。
“臣明白了。”
“嗯，至于之前说的火炕，御之，你可有法子先弄一个出来？朕想亲眼看看，这火炕到底效果如何。”梁文帝道。
提到这儿，霍苏御正经了，“父皇，这便是儿臣来找您的主要目的了，儿臣想创建一个科技院。”
“科技院？”梁文帝头疼，“你不是已经弄了个什么，什么研究院了吗？这科技院又是什么？”
之前研究院的事都没跟人说，李征和王策之什么都不明白，只能站在一旁听父子二人说。
霍苏御：“父皇，研究院是研究院，科技院是科技院，二者虽然相似，但本质不同，社会要发展研究必不可少，但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所以研究要，科技也得弄。研究院给研究员去研究，发明出来的的东西到时候就可交给科技院的人……”
梁文帝听的头昏脑胀，他已经不太看得明白自己这四儿了。
怎么以前没发现，御之原来这么能说会道？
“你等等。”梁文帝喊停了，颇为无奈道：“御之啊，你这左一个研究，右一个科技的，父皇是真的听不明白了，不止朕，你看看大司马和大司农，谁能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霍苏御朝旁边二人看了眼。
李征王策之神色茫然，微笑表示这不关他俩事。
霍苏御也叹气，想了想后道：“父皇，儿臣也快十六了，不若您直接拨儿臣一个宅子当作生辰礼吧，顺便再给点人，儿臣也不找你要钱了，只要你不妨碍儿臣做事，儿臣后面定会让你看到研究院和科技院的成果。”
又要宅子又要人的，瞅瞅这说的还多勉强，这要不是自己儿子，又是一国太子，梁文帝准让宋高把他叉出去。
“出去出去，还要宅子，你什么时候给朕把那个研究院整明白了，再来提要求吧。”
霍苏御就这么被轰出来了。
负手站在御书房门口，霍苏御仰头叹了口气。
作为在“基建狂魔”培育下长大的孩子，没人理解基建的奥妙，没人懂他的苦心，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不行，他得把朱之辉叫来问问研究院的进度。
霍苏御一回东宫，便让人去请朱之辉过来。
卫尉朱之辉，这个点正当值。
看到苏安过来找他的时候，不由得一愣，不过想到他现在办的事，朱之辉也明白了太子找他何事。
跟着苏安到了东宫，还不等朱之辉行礼，霍苏御就直接免了。
“朱大人坐。”霍苏御招呼他坐下。
“多谢殿下。”
作为武官，朱之辉并没有多推辞。
坐下后，朱之辉问道：“殿下唤臣来，不知何事。”
“朱大人，前些时日父皇吩咐你去主持德文街宅子的事，本宫找你来，便是问问那宅子现在办的怎样了。”
朱之辉：“那宅子以前是福王所住，福王喜清净，宅子里多是假山池水。臣不知殿下喜好，因此对宅子并未多加修正，殿下若是有要求，现下尽可直说。”
哦，意思是那宅子现在还原汁原味。
霍苏御立刻坐直了身子，“朱大人，不如我明日下午再去找你吧，我想亲自去宅子里看看。”
朱之辉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
……
次日上朝，趁着丞相没注意，梁文帝给大司马使了个眼色。
这眼色使得好，李征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出列。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请奏。”
梁文帝：“说。”
“如今宁国再次来犯，对玉关城虎视眈眈，军队粮草不足，臣有一拙记，愿献上为陛下分忧。”
一旁的霍苏御默默抬头。
哦，这事看来不归他掺和了，应该是他父皇跟大司马商量好的。
“大司马请说。”
“臣，提议梁国军队施行军屯制！”
未等其他官员插话，李征开始解释起了屯田制的事。
“军屯制，则为占地耕田，军队驻扎之地，多为地形开阔、险峻之地，周围多荒山，完全可开垦山地为田，由将士们自己派备人选去耕作……”
李征说的很详细，比昨天霍苏御说的还要完善，一看他们就是在御书房细谈论过这事，如今不过就是报备给群臣一个消息而已。
“陛下，李司马说的这事牵扯甚大，请陛下慎重考虑。”
“陛下，若真要施行军屯制，那周围百姓的田地该如何安排？这于民不利啊！”
“陛下……”
霍苏御默默围观，对朝臣的这一反应表示：应该的，很正常，挖到自己命根子了怎么会不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