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千刀万剐
“粘杆处,又称尚虞备用处,从皇权斗争之中诞生而出的隐秘组织,专职情报与刺杀,成员神秘,因其曾在宫廷之中持竹竿粘捕蝉虫,故此得名。”
“粘杆处密探大多为大魏八卫子弟,只对皇帝负责,从小经过严格训练,冷酷无情,对平民百姓,有先斩后奏之权,六品以下官员,可直接收押。”
模拟器光幕上内容浮现,陈默看在眼里,算是确定衣清川话中真假。
他先前并未听说过粘杆处,今日里第一回知晓,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境况之下。
恰如衣清川所说,一旦其身上气息泄露,引来粘杆处密探,到时候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估计都会被直接带走。
真要这样,那可就太冤了,先不提民不与官斗,就是单纯实力上的对比,粘杆处也是一座庞然大物。
惹不起惹不起。
相比之下,赌一把衣清川的人品,更可能靠得住。
此时,衣清川已然趴在冷榻之上,裸露的后背洁白如玉,在烛火之下泛着荧光,让人移不开眼。
“你这儿有水吗?最好打一盆水来。”
衣清川提了要求,陈默照做,拿着木盘端过来一盆清水,置于地上,就见得衣清川摸出一个小瓶,打里边倒出一滴淡紫色液体,落入水中。
“这是消痕液,毁尸灭迹好帮手,有了它,暗器上的气息才会被彻底清除。”
衣清川介绍一句,看的陈默心头一紧。
好家伙,这要是对自己来上那么一滴,岂不是世间再无他的踪影。
果然,这些杀手手段都不简单,一个个阴狠毒辣,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能杀人于无形。
取来一只小碗,里边倒上清水,陈默这才将解剖刀取出一把。
今天打造而成的解剖刀,不成想立刻就派上用场。
有意思的是,第一个体验它的顾客,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大活人。
“你这刀倒是有趣。”
衣清川扭头看一眼,就见得解剖刀散着寒光,刀片轻薄且小,只有指甲盖大小。
“特制的,你可要受住了,我下刀不流血,但该疼的还是会疼。”
陈默提醒一句,将刀片伸进烛火之中。
这年头可没有酒精供他消毒,市面上最烈的酒,距离消毒还差了那么一大截,更何况,他不喝酒,仵作房里可没这个配备。
往日里解剖的都是尸体,不消毒那也没事,但眼下这是个大活人,还是得消毒。
没有酒精,那只能借助于烛火,高温同样可以杀菌消毒。
消毒结束,准备工作完结,陈默神情专注,眼中波澜不兴。
来到这个世界,他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上手。
以往可都是模拟器进行验尸,想不到今日里自个儿动手,冷榻上躺着的就是个活人。
两人目光接触,衣清川飒然一笑:“你尽管来,我好歹六品高手,这点痛楚算不得什么。”
陈默点了点头,这人品性如何先不去说,但是这份关公刮骨疗毒的气魄,就值得人敬重,扭头再一看,衣清川嘴里已经多了短刀刀柄,银牙正死死咬着。
得,看来是误会了。
深吸一口气,陈默双眼微眯,直视衣清川后背。
第一次下刀活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解牛刀法,多少给了些底气,一眼过去,皮肉组织纤毫毕现。
在衣清川配合之下,陈默总算可以借助解牛刀法,看出不少门道。
之前还只是流于形式,但如今已经接触到了内里,不过这仔细观瞧之下,他忍不住瞳孔颤动。
光洁如玉的外表之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细密银针,好似牛毛。
这要是寻常人,早给整死了,这衣清川生命力还真就顽强,受这么重的伤势,竟跟没事人一般。
一番观察,陈默心中有了计算,待得刀锋上水渍消散,这才开始下刀。
冰凉的刀锋触及衣清川后背,陈默明显感觉到衣清川紧张的颤了一下。
“放松,不然可不好处理。”
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陈默划动刀锋,刁钻而又准确的开出一道口子。
很细微,口子开的并不深,但已经能见着银针。
就这一刀,便开出来十二根银针。
若不是衣清川实力高强,寻常人受这银针,估计是直接透体而过,那还会卡在肌肉之中。
且不说这些,先将银针取出才是正解。
刀锋微微一颤,银针便从肉里弹出,准确的落进一旁木盆之中。
开局还算顺利,但接下来的工程量,可不在少数。
衣清川身上这银针数量,几乎是一寸地有数十根,每一根都细如牛毛,整个后背,看上去光洁如玉,实际上千疮百孔,他一处一处的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解决好一处,刀锋移开,伤口处皮肉完美的贴合在一起,竟看不出有动过刀子的痕迹,这解牛刀法着实神异,虽然只是凡品,但效果非凡。
衣清川安静的趴着,感受着后背处传来的些微疼痛,那种感觉,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只有短暂的疼痛感,她境界六品,距离大师也只一步之遥,这般疼痛倒算不得什么。
但即便是六品,那也还是血肉之躯,一次两次的能够强行忍下,这数量多了,真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疼得她龇牙咧嘴,低声喘息。
陈默听着这声音,不免得眉头一挑,虽说这声音轻微,但要是被人听到,还以为这仵作房中,生了什么香艳之事。
只可惜,屋中只见刀光剑影,未有半分绮丽。
夜色烛火下,陈默眉头微皱,双眼紧紧盯着衣清川后背,每一刀下去,银针挑落,而后又迅速地开出下一个刀口,下手精确狠辣,丝毫没有犹豫。
机械而又重复的下刀,但其中消耗的精气神不在少数,若非陈默有呼吸法打底,这做到一半,便会晕厥,但即便如此,这一次消耗也不小。
及至天光熹微,晨雾消散,第一缕晨曦照进窗格,陈默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一夜功成,所有银针全都落入木盆之中。
一晚上时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下了多少刀,只记得手上动作从未停歇。
再看衣清川后背,光滑如玉,看不见一个刀口。
当然,若是运动,则刀口崩裂,解牛刀法虽说神异,但可没法做到不伤皮肉,该有的刀口依旧会有。
衣清川要如何解决这些刀口,与他无关,他又不会针线活,更何况就这些细密的刀口,偌大京城,绝无人能够完美缝合。
“你给我擦擦药呗。”
衣清川张嘴吐掉嘴里有些变形的刀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巴掌大的胭脂盒,递到陈默手中。
翻了个白眼,陈默心说这位还真是不客气。
算球,送佛送到西,一并处理了吧。
拧开胭脂盒,一股子清香直冲脑海,陈默感觉精神头好上不少,心说这药膏还真是神妙,闻一闻都能提神醒脑。
药膏在掌心划开,陈默双手在衣清川后背游走,这原本有些绮丽的画面,此刻却有些机械。
实在是两人都没这个心思,一个累得要死,一个本就是江湖儿女,可不信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
药膏抹开,所过之处,肌肤平复,伤口消失,简直是立竿见影。
将后背全部抹上一遍,陈默抬手送回胭脂盒,看着眼前恢复如初的衣清川,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
此刻,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陈默只感觉脑袋中满是浆糊,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直接倒衣清川后背上,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