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异常缄默。
祁炤尘笑到:“你凭什么全身而退?”
“就凭本官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门客。”
祁炤尘毫不留情地说:“长的挺丑,想的挺美。”
朔管昆:“……”长的丑是我的错吗!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开个价吧,我这一条命值多少钱?”
“相国大人这么信任在下?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罢了。”祁炤尘又抿了一口茶。
“其实本官先前并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能保住我的命,但是在你到我府上的前一天,我做了个梦。”
“哦?愿闻其详。”
“本官梦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金色人影,他告诉我说他是神,让我等一个叫做祁炤尘的人,也就是你。”
难道是天道?祁炤尘不做声响,继续听朔管昆扯。
“他说只有你可以救我一命,然后给我看了你的样子。”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可以不相信,但那确实是真的。我原先是想直接离京辞官了,但是陛下百般阻挠,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他是想要杀我。还有,那个人说如果你不相信,就对你说左裴安这个人。”
好吧,确实是天道本尊,但是天道为何要让他帮一个大齐奸臣?
祁炤尘:“为什么他要帮你?”
朔管昆摇了摇头,道:“我也想知道。好了,现在你信了吧。开个价吧,怎样才能买我一命?”
祁炤尘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那好吧,让我想想,一个大齐相国到底值多少钱……嗯,要我救你也行,我要一个故事。”
“什么?”朔管昆一脸疑惑。
“我要一个故事,关于你和简浮歌的故事。你应当付得起。”
朔管昆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是我亲儿子但是他不认我这个爹。”
“在我只有十几岁的时候,京城里出了一个有名的歌妓。名唤媚娘。长得是真的倾国倾城,一旦有她的场子,京城保准是万人空巷,就连先帝都非常喜爱她,想让她进宫,但是被太后阻止了。”
“你也喜欢她?”
“那当然,当时谁不喜欢她谁就不是男人!”
祁炤尘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诶,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虽然我现在长的又老又丑,但年轻时我也是个鲜衣怒马的美少年啊。”
祁炤尘还是不信。朔管昆也不管他的表情了,继续说到:“当时我家境贫寒,但是靠着渊博的知识在科举中一跃成为那一届的状元郎。可谓是风光无限啊。但是成为状元郎后的我必须要行事谨慎,不能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在这之前我已经和媚娘私定终生了。”
“然后你就为了官名抛弃了怀着简浮歌的媚娘,对吧?”祁炤尘问到。
“怎么可能,官名和媚娘我一个也不可能放弃。”
祁炤尘一脸看人渣的表情。
“我当时就想帮媚娘赎身,等风头一过就与她成亲。可没想到那妓院里的妈妈坐地起价要十万两黄金!当时哪户人家会有十万两黄金?我就算是再赚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所以从那时起你就开始贪污受贿?”
朔管昆摇了摇头,道:“不,那时我还是一个很清白廉政的人。不过我也动了歪心思,就是培养死士去妓院里抢人。”
“挺机智的啊!”祁炤尘夸了一句。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就异变横生了。”朔管昆捏紧拳头。
“当时的七皇子殿下在一个夜晚强了媚娘。”
祁炤尘:这么刺激的吗!
“我当时真想杀了那个混蛋!但是当我怒气冲冲地走到七皇子的府邸前时,我的理智突然回来了。如果我现在进去杀了七皇子就没人为媚娘赎身了。所以我忍气吞声做了七皇子的幕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杀了他。”
祁炤尘:“果然还是你狠,接下来怎么样了?你帮媚娘赎了身吗?”
朔管昆长叹了一口气,说:“要是事情真的有这么顺利就好了。就在我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突然有人告发我谋害七皇子!我的一切计划都泡了汤,而且还进了天牢。”
祁炤尘问到:“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脱险的?”
“嗬嗬嗬。”朔管昆摸了摸胡子,道:“这事还得多亏了陛下和大煜国师啊。”
祁炤尘一脸疑惑,关我什么事?
“现在的陛下曾是被送往大煜的质子,本来没有希望参与皇储之争的,但是那个大煜国师历经千辛万苦把陛下送了回来。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到一个好主意。就买通狱卒让那时的陛下来见我一面。”
“然后你就与他结盟了?”
“嗯,所以这些年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有从龙之功。可是伴君如伴虎,这些年来这家伙因为我那蠢女儿做的蠢事一直看不惯我,这几天估计要动真格了。”
祁炤尘无情地打断了他:“你好像跑题了。”
“哦,刚刚我说到哪了?嗯,让我想想……”
“你说到你和陛下结盟了。”
“哦,对,和陛下结盟后我顺利地出了狱,然后马上去找媚娘。令我没想到的是:媚娘已经有孕了,孩子是七皇子的!而且快要临盆了。”
祁炤尘:人在牢里坐,帽从天上来啊。
“当时我差点崩溃了,直接跪倒在地。媚娘因为怀孕这件事经常被妓院里的妈妈打骂,那贱人还想把媚娘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且不止一次!”
朔管昆越说越气,喝了口茶平复心情,又继续说到:“我就这样呆坐了好久,但是我又想到,错在七皇子,不在媚娘。媚娘都这么悲惨了,要是我在她面前因为这件事崩溃了她要多伤心啊。于是我就强笑着对她说:‘没事,你放心生下来,我来养他,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话落,媚娘便泣不成声,于是我俩便抱在一起失声痛哭。然后当天晚上我就把媚娘接到府上。幸亏我父母早逝,不然她肯定会被婆家说三道四。反正日子就这么过着,倒也是真的安逸。”
“可是我前几天在你的那些门客面前听说你的亡妻不是那个叫媚娘的人啊。”祁炤尘有些不解。
“我还没说完,这个故事还有一点长。”
朔管昆继续说到:“本来我和媚娘准备等孩子生下来后就成婚,但是老天不如愿啊。那时的夺储之争还没结束,其实我以为那时的陛下已经稳操胜券了,但是没想到在西边抗敌的三皇子突然传来喜报,说他率领军队灭了十万敌军。”
“这是自大齐建国以来我朝第一次把蛮子打得落花流水。先皇陛下大喜,连忙召回三皇子回京封王。那个时候只有三皇子一个人封了王,陛下的心思任谁都看得出来。于是那阵子我和陛下忙得不可开交,也就经常没有回府陪媚娘。”
祁炤尘又插嘴道:“然后媚娘因此怨恨你找了别的男人?”
朔管昆瞪了祁炤尘一眼,莫生气,莫生气,自己的性命还全靠这个人了。
“媚娘不是那种人,是我的问题。”
“啊!你不会和陛下搞在一起了吧!”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朔管昆忍无可忍。
祁炤尘连忙说到:“开玩笑的,别当真啊,你继续。”
朔管昆:“……唉,都是我的错,我看起来挺精明的,其实在看人这件事上是真的像个瞎子一般。为了照顾待产的媚娘,我请了几个有经验的产婆时时刻刻陪在媚娘身边,又找了几个和媚娘年纪差不多大小然后的女子陪媚娘解闷。”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其中的一个年轻女子动了歪心思,与产婆勾结在一起准备窃走府里的钱两,好巧不巧,刚好给大着肚子的媚娘看见了。”
“媚娘苦苦相劝没有奏效,反而引来了杀身之祸。那几个恶毒女子对怀着孕的媚娘拳打脚踢。当我回到府上时正好看到她们对媚娘的残暴途径。于是怒急冲心,拿剑把那几个人砍了,居然忘了媚娘还躺在地上看着。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媚娘已经昏厥过去了。”朔管昆的眼神中满是自责。
“然后呢?孩子保住没?”
“孩子保住了,而且还很健康,真是老天保佑啊。”
祁炤尘突然想起个事,道:“等等,你不是说简浮歌是你亲儿子吗,但是你说的这个不是那个七皇子和媚娘的孩子吗?”
“对,这个不是我的儿子,但我也没说他是浮歌啊。这是我的大儿子,他的长相和性格都像是那个混蛋,经常调戏良家妇女,每次都是我拿钱善后。久而久之我也就不管他了。”
“哦,所以这跟简浮歌有什么关系吗?”
“我都说了这个故事有点长,你且耐心听完啊。”
“你说你说。”
“媚娘诞下一子后身体不太好,于是我让她在家安心调养身体。但是因为夺储之争还在继续,所以我不得不早出晚归地去帮那时的陛下打理事物。”
“渐渐的,我能感觉到媚娘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问她,她还说是我变了。”
祁炤尘再次满脸看人渣的表情。
“有一次,媚娘和我吵架了,因为我不让她出去。”
祁炤尘说:“要是我的话也肯定不能忍受你的监禁行为。”
朔管昆反驳到:“我那都是为了媚娘好,她身子弱,我又经常不在府里,要是出去遇到了流氓登徒子怎么办?但是她丝毫不理解我,从那之后便对我更加冷淡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
“当时夺储之争进入高潮了,三皇子越来越得势,我只能先将这些公事处理好了再才来处理家事,正当我决定拉三皇子下台的时候,家里的仆人突然来告诉我:媚娘跑了!”
祁炤尘:呦吼,叫你这个人渣放着美妻不管非要去忙公事,你媳妇不跑谁媳妇跑?
朔管昆继续到:“我当时公事繁忙实在走不开,于是便让家里的侍卫去找人。”
祁炤尘:你是猪吧,小娇妻跑了还不去追,活该老年变得又胖又丑。
“等一切都忙完过后我才得了空去找媚娘,找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在一处乡下找到了媚娘。但是当我到的时候我发现媚娘又有了身孕。”
“啊?你又被绿了?”
朔管昆:“……那是我的亲儿子简浮歌。”
“哦哦哦,误会你了,你继续。”
“媚娘起初还不肯跟我走,我自知是我怠慢的媚娘,要是在强行把她带回去她估计要恨我一辈子。于是我就遣散仆人跪下她面前求她回去,她果然就肯回去了。”
祁炤尘惊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低声下气,果然爱情使人昏头转向。
“之后我就在家专心陪着媚娘,不敢触她霉头。等了几个月后,简浮歌就出生了。”朔管昆又喝了杯茶润了润喉。
“等等,既然简浮歌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他姓简?”
“这都是后来的事了,等那小子满月时我请了各个熟悉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人到家里庆祝。那时候陛下已经登基了,而我也因为从龙之功被封为相国。”
“来的人很多也很杂,有一个小官员的女儿冲昏了头脑,见我年轻有为还英俊帅气就给我下了药,我和她上床了。”
祁炤尘差点惊掉了下巴,怎么会有如此狗血的故事,看来这一命救得值啊。
“那天,媚娘接待完宾客后见不到我,便到房间里来寻,好巧不巧见到了我和那个女子上床的情景。”
祁炤尘:狗血上泼狗血啊!
“后我也真是混账,明明说过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居然是我先失约了。媚娘在那天带着刚满月的简浮歌跑了。我虽然找到了她,但是也知道没脸见她,因为我已经迫于是非娶了那个给我下药的女子。十多年后,媚娘就因为身体不好早逝了。至于浮歌为什么姓简,我也不知道,据说是因为他的师傅也姓简。”
祁炤尘扶额消化这刚才所听到的一切,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到:“在下说话算话,等会儿一定保你不死,不过你的那些门客我可就不管了,你应该有办法解决吧。”
“当然,我能先听听你用什么保我不死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