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井下石
朱祁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马上露出些许笑容,刻意朝前倾了一下身子,问道:“于侍郎有何退敌良策?可否现在说出来?”
于谦向前走了一步,手持象牙弧,躬身对朱祁钰说道:“回殿下,此事属于军国大事,此地不是商议之处,待会儿退朝之后,臣等再与殿下商议。”
坐在大殿后面的皇太后听闻此话后,心中略显不安。作为后宫的最高掌权着,她已经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更有很多的文武百官跪拜在她脚下的时候,那种被尊敬的快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因此,从内心而言,她是希望能快些将朱祁镇从土木堡救回来,但是现在,她则更多的是想参与到这次营救计划之中。
但是,大明朝要严格的规定,历朝历代的后宫都是严禁干预朝政的。
于是,她赶紧叫过站在一旁的冯喜道:“这件事就按照本宫的意思去处理,不必再议!”
冯喜当然知道皇太后的意思,之前他安排户部赔款,早就将银子都准备齐全了。
于是他再次转身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在玉阶上对着群臣喊到:“奉皇太后之命,此事退朝后不必再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进行就行!”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大殿之上有人怒吼道:“大胆阉人,你竟敢串通阉党王振,祸国殃民,简直罪该万死!”
冯喜一看,骂他的正是朝廷第一猛人,当朝元老吏部尚书王直,对此他也是无话可说。
但是,他背后有人啊,这是皇太后的命令,大家总不能拿皇太后的命令不当回事吧?
“你大胆,这是皇太后的命令,你也敢不从?”冯喜红着脸顶撞道。
“哼,什么皇太后的命令,我看你跟阉人王振都是一伙的。”
“殿下,王振陷害陛下,理应诛其九族,以泄群臣之恨!”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瞬间,朝中一百多官员齐刷刷的朝着朱祁钰方向跪下,高声呼喊道:“臣等请殿下诛杀国贼!”。
随即,朝中有人开始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土木堡之变是大明开国到此的一次极大耻辱,明英宗朱祁镇一意孤行,听信王振谗言,率领京城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结果全军覆没。
朝中精英及多年保存的大明实力更是被毁于一旦,因而,朝中所有人将此败的所有罪责都推诿到前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的头上。
要不是有王振蛊惑英宗皇帝御驾亲征,他也不会风风光光的回到家乡炫耀一番。
要不是王振怕大军踩坏地里的农田,也不至于改变行军路线,就不会导致土木堡之变。
虽然王振当场就被人砸碎了脑袋,尸首也被乱军剁成碎块,但是他所造成的不良后果,足以叫人恨的发指。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而且现在陛下不在朝中,这诛灭九族的圣旨也只有陛下才能下,本王只是个监国,没有这个权利。”
朱祁钰将自己的实际想法告诉给了下面跪着的群臣,他才没有那么傻,别人拿他当枪使,他才不上当。
听完朱祁钰这么说,下面哭诉的声音愈发大了,群臣此时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只要他们有人一提起这件事,大臣们一个个都悲愤不已。
“殿下,阉党王振蛊惑人心,妖言惑众,定要将此阉人正法,否则臣等都要死于这大殿之内!”
朱祁钰觉得这是赤果果的威胁,这些大臣以死来威胁自己,拿自己当枪对准朝廷的太监。
还不等朱祁钰说话,锦衣卫指挥知州马顺就跳了起来:“你们这些酸儒,整日里就知道骂人,给人找毛病,要不是王公公护驾,恐怕陛下现在已经遭受不测了。”
朝堂上,这是一个极大的反调!
但是,群臣抬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振的同乡,锦衣卫指挥知州马顺,这下可点着马蜂窝了。
此时,只见朝班之中有两个身着紫色官袍的官员大步走到马顺身边,一人一拳朝着马顺的眼眶里捣去。
只一拳下去,马顺的两只眼睛就变成了熊猫眼,但这只是刚刚开始。
那两个人一人开始扯着马顺的头发开始向后拖坠,另一人却趁着马顺站立不稳,朝着他的裆部就是一脚。
这朝中文官打架,水平也只是比妇人间打架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只这一脚下去,马顺立马就弯腰抱着裆部躺在了地上。
群臣见他们平日里痛恨的王振同党竟然躺在地上,郕王又不能替他们出气,那也只有靠自己了。
于是,群臣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一百多大臣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乱哄哄的全部朝着躺在地上的马顺踏去。
这些平日里温文尔雅、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们一改往日之文雅之举,无论打过架与否,无论翰林还是言官,也无论年龄大小,官位高低,纷纷撸起袖子一起上阵!
往日不可一世的马顺现在只剩下求饶的份儿,但现在完全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所有人都记得,他马顺是王振的帮凶,曾经陷害了许多忠良,现在正是遭报应的时候。
可怜的马顺今天上朝只说了一句话后就看见有无数双大脚板朝着他踏了过来。
大家都有踩死蚂蚁的经历,一百多人共同踩一个人,也不用那么费劲,很快马顺躺在地上就变成了肉饼子。
打死马顺,群臣似乎感觉一个个都不满足,像是打架有瘾似得。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皇太后的狗腿子冯喜偷偷溜出大殿,从外面叫来了锦衣卫指挥使王长随跟毛贵。
当他们两人刚刚踏入大殿门口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群臣踩死马顺的这一幕。
“尔等,尔等...”
毛贵气的说不出话,尔等了老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朝中眼快的人马上就发现了这两个人也是王振的同党,既然一个人是打,那么三个人也是一打,不如就将他们两人也来过来猛踩一顿。
也就在毛贵跟王长随愣神的那么一瞬间,几个大臣提着官服小跑着过来,一把撕住两人的头发,也将他们拉在了朝中。
一时间,群臣又开始对毛贵和王长随一顿结实的脚踩。
很快,两人也断气了。
朱祁钰坐在椅子上,透过乱哄哄的人群,看到三具倒在人群中的尸体,他的右眼皮不住的跳动了几下。
这瓦剌人还没有打过来,自己人却在朝中先大打出手,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司礼监太监冯喜也是一身伤口,幸亏他跑的快,才没有被活活踩死。
帘子后面的皇太后也是吓得面如土色,她做梦都想不到这朝中的官员会用脚做武器,开展报复。
真是太可怕了!
几个锦衣卫侍卫上前压制着带头闹事的官员,朝廷已经陷入了乱哄哄的状态。
啪!啪!啪!
朱祁钰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眼前的情景鼓了几下掌说道:
“不错,不错!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群臣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真不知道这位监国接下来会对他们采取什么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