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谋
于谦叫过孙镗,安排了一下眼前兵部里的事情,就急匆匆的朝着文华殿走去。
他虽然已经五十开外,两鬓都已斑白,但是,跑这么一段路程对他而言,那是小意思。
一盏茶的功夫,于谦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文华殿,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不再陌生,相反,为官三十载,这里的一桌一椅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几乎是跟兴安差不多的时间,于谦已经进入文华殿,朱祁钰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思谋什么。
“臣兵部尚书于谦,见过郕王殿下!”
“于大人不必多礼,请坐!”朱祁钰指着对面一张椅子说道。
兴安毕竟跟随了朱祁钰多年,他识趣的给朱祁钰跟于谦上了茶,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文华殿。
朱祁钰挥挥手,示意兴安将门带上。
此时,文华殿里只有朱祁钰跟于谦两个人,在这里,他们将做出一个改变历史的决定。
“于尚书,你说本宫该将那些在朝堂上闹事的大臣怎么处理?”
朱祁钰是在问朝臣殴打马顺等人的善后事宜,虽然将户部给事中王竑等人拿入大牢之中,但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罪名。
“回殿下,这些人其实都是痛恨锦衣卫之人,平日里都有间隙,朝堂上大大出手多数人都是公报私仇。”
朱祁钰点点头,他刚刚穿越而来,对于很多内部事情都不清楚。
但他始终铭记一句话: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秉承着这样的精神,他才熬夜查阅资料,不料资料没查阅完,却只身穿越到明朝来了。
“对于监牢里的这些大臣,殿下暂时不要给他们定罪,让他们先老老实实呆几天,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又官复原职了”
于谦这话有双重意思,朱祁钰自然明白。他现在虽然刚刚二十出头,但在后世却是接受了高等教育之人,自然能明白于谦的话中之话。
“本王想知道,目前朝中所剩的一百六十五号大臣,有多少人建议南迁?”
于谦愣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户部尚书金廉最具有发言权,但是此刻他不在。
于谦拱拱手道:“殿下,估计南迁之人不在少数,很多人此时还持有观望态度,也就是看殿下您的态度!”
朱祁钰眉毛挑了一下,他觉得于谦所说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
“观望态度?”
“本王觉得像徐有贞那样的人不在少数,至少要一半。”
于谦摇摇头道:“殿下,徐有贞只是想急于证明自己所算的卦象正确而已,他已经派人将自己的家人送往云南。”
“不过,据臣所知,南迁的朝臣只是少数几个,殿下不妨想想,对于我大明的官员来说,南迁所花费的费用,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
“这京城中商贾倒是有几个南迁的,但也只是个别的一些有钱人,对于我大明的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南迁的成本实在是太大,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了的。”
朱祁钰不住的点头,于谦对于这件事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本王也是下了这个决心,要是以后谁再言南迁之事,定斩不饶!”
“殿下说的是,那些南迁的大商贾暂且就让他们去,只要朝中大臣以后不在提及此事,那就是万幸!”
“明日朝会,你将此事作为朝堂中一项重要决策下发到诸臣手中,让他们执行就是。”
“臣明白!”于谦拱手道。
两人相互闲聊了几句,端起茶碗微微在嘴边吸了几下。
朱祁钰郑重的看着于谦,问道:“于尚书,本王听人说,你们几个朝臣欲行废立之事,这恐怕...”
于谦听闻此话,顿时脑门上渗透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要知道自行废立之事,是朝廷中的一件大事,不是随便哪个人说算的。
于谦知道,以目前大明境况而言,唯有行废立之事,才能稳住群臣,力保大明基业。
随即,于谦拱拱手道:“殿下,请以当前大局为重,这也是老臣们迫不得已而为之。”
言语中似乎要有求于朱祁钰。
但是,朱祁钰听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恨不得立马就站起来拍着于谦的肩膀说:“小于啊,这件事你要快啊!”
但是,他也只能是在心里这么想想,毕竟他作为历史系一个学生,多少还是知道有些繁文缛节的。
朱祁钰摆摆手,示意于谦不要继续说下去,他特意独自招进于谦一个人,其实就是为了问这一句话。
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再说破就没有什么意思。
“殿下,这只是臣跟几位尚书大人的意思,按照我大明的祖制...”
于谦说到这里,突然闭口不再说话。
自从大明建国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现任皇帝在位,而要废掉另立新皇帝的事件。
唯一跟这件事相似的是,洪武三十一年,太祖朱元璋对于王位继承人的问题,但那个时候还是太祖他老人家一人说了算的时候,跟眼前还不一样。
朱祁钰见于谦不再说话,心中顿时一凌,眼里中透露出难以琢磨的眼神。
但是,这是政治事件,于谦说的很多,他们这帮老臣也只能作为他背后的支持着,至于克继大统的大事,还需要他自己去争取!
不过,朱祁钰也明白,一旦自己做了皇帝,手中就会有让人消魂,迷恋的权利,唯有手握皇权,才是王道。
“殿下,臣等都已经是迫不得已了,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以江山社稷为念...”
说着,于谦竟然眼里有了泪花。
人一旦上了年纪,性格中的很多因素就跟小孩子一般,此时,似乎于谦是在用恳求的口吻在跟朱祁钰说话。
朱祁钰见状,也是很顺势的给了于谦一个台阶。
“好吧,就看在大明六千万老百姓的面上,还有诸位尚书大人的友好支持下,本王就答应你。”
朱祁钰这话说的有点违心,但却在此时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其实于谦也是明白朱祁钰这次深夜叫自己过来聊天的目的,对于两个都有明确目的的聪明人,自然很快就能碰撞出思想上的火花。
朱祁钰朝前走了几步,推开窗子,举头朝天上看看。
后世的星空当然没有明朝那会儿的清澈,但是对于天象,他却是一窍不通。
想到此,他猛然缩了缩脖子,脑海中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闪现。
他记得之前那个徐有贞曾说过,目前紫微星暗淡,也就是说,大明气数已尽,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就是登基也拯救不了大明?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明天一定要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