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阵前,霍去病一马当先,长枪遥指。
李墨站在高台上,握着鼓槌狠狠砸下,鼓声如雷。
蔡琰红衣起舞,唱响《马塌燕然》。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
铿锵的柔美,泣血的壮烈,歌声飘向汉军阵前。
千余汉儿齐回头,望向那高台上翩翩起舞的倩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女儿、母亲......
送儿从军,替夫披甲,盼爹爹早归。
鲜红如血的‘汉’旗前移,千余汉儿低头拭去眼中的泪,藏起心中柔情,再抬头,只剩决然。
有我无敌。
伴随着鼓点,千余汉儿咆哮出胸中的豪迈,追随那鲜红的旗帜,追随着那旗帜下的身影,一往无前,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歌声、咆哮声、鼓点声、马蹄声无一不牵引着心跳,鼓动着脉搏,让人血脉偾张,心脏好似要破开胸膛。
擂鼓,擂鼓,擂鼓......
千余汉儿,如同一柄藏锋已久的利剑,一朝出鞘,便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列阵的匈奴军阵,竟然被那蓬勃而出的气势所震慑,唤醒了血脉中的恐惧,回想起那被汉军支配的噩梦,阵中起了骚乱。
“稳住,稳住,稳住......”
“汉军只有千余骑,我们有五万大军,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汉军塌成肉泥。”
“踩死他们!”
“踩死他们!”
“踩死他们!”
......
各部贵族头人,一番安抚疏导,大军稳定下来,开始冲锋。
不过此时汉军的马速已经提升到了巅峰,而剩下的距离,已经不足以匈奴骑兵完全跑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呼厨泉仓促上位,仓促迎敌,还没建立起有效指挥体系,没有上下一心。
各部贵族有的带兵迎上了汉军,有的驻足观望。
见有人没有带兵进攻,冲上去的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一时间原本还算齐整的匈奴军阵,就像一群放飞的鸭子,各部之间完全没有协同。
而霍去病最擅长的就是,骑兵机动,迂回、穿插。
千余汉儿在霍去病的带领下,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和超乎寻常的敏锐洞察,如同庖丁解牛一般,总能在军阵中准确找到匈奴的薄弱点。
血腥的杀戮,居然却有种艺术般的美感。
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霍去病虽然带兵忽左忽右,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但他的冲锋路线一直锁定着呼厨泉所在的单于军旗大纛。
整个过程中,不管呼厨泉如何变换位置,总会被霍去病以那非人的战场敏锐直觉再次锁定,而且距离还在被不断的拉进。
看着那鲜红的汉旗,不断的冲破一道道封锁阻击,呼厨泉慌了,他害怕了。
霍去病一枪挑飞一个拦截的匈奴大将,视线再无阻碍,一眼看到了大纛下的呼厨泉。
阳光下,霍去病嘴角微翘,长枪遥指。
落在呼厨泉的眼中,就像被一个浴血的死神所注视。
不,不是一个,是一群。
这一指,吓破了呼厨泉最后的坚强,转身就跑。
可是已经被死神锁定的猎物,岂有生还的可能。
霍去病弃枪,取下背上的大黄弩,脚蹬上弦,调整呼吸,和起伏的马背融为一体。
那一瞬间,霍去病的眼中只剩下慌乱奔逃的呼厨泉。
扳机扣下,弩箭破空,穿透了呼厨泉的咽喉,射断了他身后的军旗大纛。
嘈杂的战场上为之一静,那倒下的军旗大纛,恍若压在匈奴人身上最后的稻草,纷纷脱离战场,四散奔逃。
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照映着战场。
残肢断箭,肃杀,而又凄凉。
尸骸遍布,血染大地。
这是我们的土地,鲜血浇灌过的土地,不能割舍的土地。
李墨有气无力的瘫坐在高台上,望着天空盘旋的秃鹫,灵魂和身体都空空如也。
蔡琰望着夕阳,沙哑的嗓音轻哼着古老的《招魂》歌谣,呼唤亡者归来。
“魂兮归来......”
霍去病策马而来,抓起李墨直奔战场。
“救人。”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惨烈!
无比的惨烈!
匈奴王庭已经人去楼空,霍去病在王庭亲自动手刻字、立碑,将亡者下葬。
还活着的汉军四面出击,解救汉人,追杀匈奴。
源源不断的匈奴首级被送到王庭,筑京观以为坟茔。
望着眼前连绵的坟茔,霍去病低声道:“允诺你们的,我做到了,我要走了,以后估计也没机会来看你们了,都没能和你们一起喝一杯,这杯酒,我敬兄弟们。”
霍去病借着喝酒的动作,拭去眼中的泪。
将军泪,英雄血。
谁言男儿不哭,只是没到伤心处罢了。
霍去病转身,看着那些幸存的将士:“我要走了,守护好这里,这是我们血染的土地。”
“将军,我等誓死相随。”
霍去病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下令道:“这是命令,服从。”
众人右手捶胸,齐声唱诺:“遵将军令。”
批铁甲兮,挎长刀。
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
送别的战歌声中,只留背影老长老长。
一路沉寂,连着几天,谁都没有说话的心情。
夜间宿营,蔡琰接过李墨烤好的野鸡腿,开口道:“再往前走就要入关中了,我们这是要去长安吗?”
李墨点了点头道:“我们是要去长安。”
蔡琰高兴道:“去了长安住我家吧,你们覆灭了匈奴王庭,又救了我,我让父亲上表为你们请功?”
看着蔡琰一脸的小雀跃,李墨诧异道:“你不知道吗?”
蔡琰茫然道:“知道什么?”
李墨砸吧了下嘴,还是开口道:“司徒王允设计诛杀董卓,你父亲蔡邕在席间为董卓叹息,被王允下狱,以然死在了狱中。”
“什么?”
“你真不知道?”
蔡琰摇了摇头道:“亡夫病逝,妾身便在家中守节,不问外事。”
“节哀。”
李墨发现蔡琰提起卫仲道的时候,没有任何我悲泣,后世有一个说法,蔡琰嫁给卫仲道是为了冲喜,而且有传言说卫仲道不能人道。
这几天生死逃亡没仔细看,现在仔细一瞧,蔡琰居然真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