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皇帝陛下的态度也让人感到奇怪,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白爱卿啊,这次的事情不能全怪萧棠,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不过这小子确实也有错,仔细想想,这小子在自己的房间中,当天又是带着妻子去的,又是在喝醉了酒的情况下,这弄错了也实在是有些冤枉啊。”
白敬轩眉头一皱,他此时也明白了皇帝陛下的心思,这话听起来不就在帮着萧棠说吗?他已经忍让了一次,此时若再次忍让,的确对不起他的孙女,当即叫苦道:“陛下,我那孙女儿回家之后整日里魂不守舍,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一天只吃喝一点,为的就是想要或者等到那淫贼被定罪,陛下……您看在老臣辛辛苦苦为大棠操劳几十年的份儿上,还我孙女儿一个公道吧……”
说着白敬轩又跪了下去,皇帝连忙扶起了他,随后说道:“爱卿啊……咱们得讲道理不是,这次萧将军本就被陷害,他的确有错,但也实在难以定罪,不如这样……您看着萧棠也是无心之过,实际上这小子的能力、才学、还有人品都还是不错的,让你的孙女儿下嫁给这小子如何?”
一听这话,白敬轩更加愤怒了,“陛下是想羞辱老臣吗?那萧棠早已婚配,难道要我孙女儿嫁给他做妾?我孙女儿好歹也是名门之后,自幼饱读诗书,这被歹人欺负了,还要嫁给歹人做妾,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老夫宁可孙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愿让他去到萧家受苦。”
皇帝眉头一皱,随后叹息了一声,“白爱卿,您是先入为主了,这萧棠真的没有你想得这么不堪,那天你不也在看了他的词后称赞此子是个大才吗?”
“什么!?那首词是他写的?”白敬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眼神缓和了些许,似是对萧棠的印象有些改观。
皇帝陛下见有戏,当即说道:“您看之前的孤月峰剿匪,还有后来的沿海一战,这小子是当代年轻将领中仅次于太子的一个,朕是真的很看好他,此子将来若是好好为国效力,封王拜相不是难事,难道你的孙女儿给这么有前途的一个少年做妾也丢人吗?”
“丢人!”白敬轩想也没想,这是他文人的风骨,不过在知晓了萧棠能写出那样的词句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一些动摇,随后继续说道:“若是这小子能娶我家孙女儿为正妻,老夫倒是没什么话说!”
此话一出,皇帝也是微微一笑,随后凑到白敬轩耳边悄声说道:“爱卿还记得柳棠卿吗?当年……”
皇帝凑到白敬轩的耳边嘀咕了许久,此时白敬轩的神情从凝重变为惊讶,再从惊讶变为凝重。
许久之后,他妥协了,“让我孙女儿给那小子……不给萧将军做妾也不是不可,但这件事我得征求我孙女儿的意见,如果她愿意,老夫自然没话说,不过若是她不愿,还请陛下莫要强求!”
言至于此,皇帝已是很开心,只要这白敬轩不再追究萧棠,这件事便算是了结。
那位老臣看着皇帝,叹息一声,随后说道:“陛下,老臣已经六十有二了,最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心力交瘁,想要回家休养了。”
这个时候有了辞官之意,皇帝也是明白他的意思,但白敬轩这样的举动无疑有些不满这次审理结果的嫌疑,所以皇帝犹疑着,没有立刻答应。
白敬轩为官多年,今日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发现在皇帝陛下眼里,自家的儿子犯错竟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掩饰过去,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顿时没了再继续当官的心思,不过他为官多年,这种时候他不会自寻死路,所以再次说道:“老臣想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等待陛下寻得可信之臣,老臣再带他一段时间,等到能完全移交尚书台事宜,老臣希望陛下允准归老。”
此话一出,皇帝的神情就缓和了许多,因为这样一来就是白敬轩真的累了,不是在有心抗议今天的审理结果,所以他当即露出一副很是心疼的表情,跟这位老臣三留三辞之后才答应了今日白敬轩的请求。
那位老臣缓缓走出御书房,心里五味杂陈,于朝堂之上风风雨雨数十年他都过来了,但此刻他却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什么尚书令,什么一代重臣,什么文人风骨,到最后连为自己孙女儿讨个公道都做不到,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等到白敬轩走后,柳千寒看向皇帝,“陛下,萧棠那小子该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这臭小子……算了,这次也不能全怪他,先把人放了吧,让他自己去头疼,反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最后他能如何就看他自己的运气和造化。”
柳千寒行礼告退,“既如此,臣明白了,这就去提点他一下。”
“别!不要去提点他,我就要看看这小子自己会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倒是可以将这件案子的审查情况公之于众了,该怎么公布你明白的吧?”
“放心吧陛下,臣还不明白吗?一切只会在叶圭那儿结束,只不过如此一来,白家闺女的名声……”
“名声?当天满朝文武都在,你以为这件事儿能瞒的下去?前两天整个京城都已经传疯了,寒儿这兔崽子太过分了,这次的事情做得太过,他想让萧棠身败名裂,你这个做舅舅的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真相,自然要还萧棠一个清白,唉……也怪朕,把那兔崽子给宠坏了,行了,下去吧!”
柳千寒行礼告辞,他知道萧棠已经没事了,或者说从萧棠入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会让自己的亲侄儿出事。
离开宫中,柳千寒连忙回到青正司将萧棠释放,当然他也没有提点这小子,兴许他也想看看这小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儿吧?
这既是当今陛下对他的考验,也是柳千寒对他的考验,这可以看作一回事儿,但在柳千寒看来,这也不是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