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唉
摆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房子已经轰然倒塌,断木残垣横贯其上,还有不少的黑灰碳末环绕,整个屋子看上去像是被一场大火烧掉了,而且时间似乎挺久,一时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会这样?!”
白灵见到此等景象,美眸中尽是难以置信,慌乱地跑到废墟中寻找什么,可什么都没有剩下,又能找到什么?
一场大火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了,只剩下满目苍夷,让她心乱无主。
后边的秦政眉头微挑,问向一旁的赵高:“这怎么回事?”
赵高心想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可此时大王发问了,只好分析道:“从四周的黑炭木材来看,应当是被一场大火毁坏的。”
他上前几步,蹲下身去,在碳灰上轻轻探了探,在手中搓了搓,最后断言道:“大王,这间房子毁坏,恐怕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还不等秦政回复,白灵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神色焦急道:“大王……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俏脸上布满了担忧,此时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政安慰道:“你先冷静点,别往坏处想,我们会调查清楚的……首先,这里真的是你家么?”
他指了指旁边的破败老房子,找了一个话题,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太过于沉入低沉的情绪中。
白灵听到问话、肯定地点头:“是的,这里就是我家,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不可能认错的。”
“好,”秦政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周围的邻居,看看到底发生什么。”
“嗯……”
白灵完全将主心骨放在了秦政的身上,也将期待的心情放在了他心中。
说话的同时,秦政注意到正好周围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示意大家去问问。
白灵会意,率先小跑了过去:“白叔,我家到底怎么了?”
她好像认识这个中年男子,指着家中的破败院落询问,神色焦急,不弄清出这个,估计她的心永远也安定不了。
秦政和赵高两人也随着接近了这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你……你是白灵?”
这中年男子看着白灵,愣了好几秒这才认出来,只因现在的白灵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不仅穿着,就连气质都较之以往差了许多。
白灵赶紧点了点头,指着自己家的废墟,询问道:“我家究竟怎么了?我弟弟还好吗?”
“哎……”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焦急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赶紧离开,别让人找到你!”
秦政见其中有什么内幕,赶紧上前询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又是……?”中年男子见其眉宇不凡,有些迟疑地问道。
秦政拉起白灵的小手:“在下是白灵的丈夫,此来正是为解决白灵家中的纠葛而来,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灵听到大王竟然公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只好低下头去面色微红,原本急乱的心情被这般冲淡了不少,但心中更是慌乱了。
中年男子见状,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以为白灵这是真的遇到了真命天子。
他也趁机对着秦政夸上几句:“白灵是个苦命的好姑娘,可惜摊上了那么个父亲,我见这位公子器宇轩昂,最好就此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也不要在与之扯上关系,带着白灵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政拱手道,“我们此次过来,正是为了和她父亲划清纠葛而来的,还望这位老兄能够告知一二。”
“嗯,是这样的……”
中年男子也不再绕什么弯子,径直地说道:“一个多月前,白灵这丫头逃离了此地,谁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之后就有人找了过来,要向白朴这家伙要人,可他又哪能拿得出来?一番撕扯后,他最后被痛打了一顿。”
当时,被关进了大牢中的李公子家的打手仅仅只是走了一个过场,就被放了出来。
官府里两头都得罪不起,只好如此行事,而被放出来后的打手们,见没有完成公子的任务,第一时间便找了回去,将还不知情、沾沾自喜数银票的白朴打了一顿。
“然后呢?我弟弟没事吧?”白灵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悬了起来,手中不自觉的握得更紧了。
秦政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不要担心,冷静一点。”
感受到大王的柔情,仿佛内心有了一点鼓励的力量,白灵这才好受了一点,点了点头,不再那般心焦。
中年男子看了看两人的关系,心中默默点头,或许白灵这是遇到了贵人。
他接着讲述道:“白朴被打了之后,还被威胁,若是过了三天之后再要不到人,就要将之杀了喂狗!”
“?!!”白灵娇躯不自觉地一颤,心中的担忧更甚,虽然自己的那个父亲对自己并不好,可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也有一些打不断的感情。
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柔弱、心善的姑娘,自然不会完全无动于衷。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讲道:“也不知是他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正好摊上了匈奴人攻打王城,别人管顾不暇,这才让他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找不到白灵,只好打主意逃离王城这个是非之地,最后趁乱举家逃离了王城。”
“我弟弟他们都已经逃离了王城了么?”白灵还是忍不住地插口问。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就我知道的是这样的,他们在匈奴人逃窜之后,趁乱也逃离了王城,之后那帮人闲下来再来找人的时候,发现白朴已经跑了,最后点了一把火,将这里全烧了。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周围的住的老王、老李都看到了,你们若是不信的话,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几人交谈的时候,一旁正好经过另一个邻居,此人也是中等年纪,背着一把锄头,一边走着了,一边狐疑地朝着这边张望、
姓白的中年男子赶紧招呼住了他:“老王,来、来来来,给他们详细说说,白朴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王见到熟人招呼,也没有多想,凑了过去,当他见到白灵的时候,与此前的白叔一样惊讶,完全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不见,已经穿上了锦衣,换上了秀丽的服装。
在这个就连穿衣都有讲究的年代,能穿上华服的大多出身不凡,自然能够一眼看出对方的高贵。
老王感叹几声后,听说了他们此来的目的,同样说出自己那天见到的场景、
和白叔讲的差不多,反正就是白朴带着家人连夜出城跑了,下落不明,之后几个打手找了过来,见扑了个空,一把火将这里全部烧了。
白灵听完几人的陈述后,久久不语,再次追问道:“我弟弟他们应该没事吧?”
老王和白叔一齐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了,当时城中那么混乱,人人自危就怕匈奴打进来,之后谁又知道你父亲、弟弟他们怎么样了……我们都是见到有人放火烧了你家才知道白朴逃了的。”
白灵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不幸中的万幸是没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如今下落不明,以后或许还有重逢的机会。
秦政轻声安慰了两声,转而看向两个中年男人:“那找上门来防火的人,是李公子家的打手么?”
“应该不是吧……”
老王对白朴惹上丞相府家公子的事情有所耳闻,但并没有确定是那波人:“他们好像是赌场的人,又好像是紫兰轩的,不太肯定。”
秦政听到这话,有些迷惑地望向白灵:“灵儿,你父亲到底和多少势力有纠葛?”
“我……我也不太清楚……”白灵脸色微红,“他欠下赌场不少钱,而且还将我卖给了紫兰轩,甚至还要将我弟弟也卖掉……之后就惹上了李公子,大……大公子你知道的。”
“嗯嗯。”
秦政轻声应了两声,感到有些头疼,这白灵的父亲——白朴真可谓债多人不愁。
当一个人惹上一个麻烦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心急想要主动去解决,但当麻烦多到数不清的时候,竟然又会有觉的一身轻松,完全无所谓。想必白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惹上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其中赌场的人肯定是经常找他麻烦的,因为灵儿被自己带走的原因,紫兰轩应该也不会放过它,后来丞相府的李公子折了面子自然也会找他麻烦。
难怪白朴不敢在京城再待下去,估计多留几天会被这几方势力给嚯嚯死了。
几人告别了白灵家的几个邻居,并一人给了两枚纹银,让他为白灵的下落保密,免得又因此招惹什么麻烦。
虽然秦政不怕麻烦,但这些烦心事就在这场大火中一笔勾销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叔、老王两人一番推辞后,最后接下了银两,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并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将白灵今天出现的事情说出去。
活了这么多年的他们,也十分知趣地没有去询问秦政的身世,只道公子气宇轩昂,与白灵是天造地设一对。
秦政将之弄清楚后,朝着赵高招了招手:“白朴一家人的下落,你派人追查一下,尽量将他们的下落查出来。”
他心中对此倒是没有多少信心,只是为了让白灵能够安心而做出的安排。
要知道,在古代这种信息、交通落后的年代,找一个人的下落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现在已经距离白朴逃离王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哪里会轻易查得到。
“是,奴才定当竭尽所能!”
虽然秦政没有往心里去,但赵高点头应诺,将之作为了一项考察的任务。
心中打定主意,正好可以动用已经组建完毕了的‘罗网’,就以此事测一测罗网里面刺客的手段。
吩咐完这件事后,秦政接着看向有些失落的白灵,安慰道:“灵儿,如今事已至此,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用再多想了,你弟弟肯定会没事的。”
“嗯……”
白灵望着身前的那一片废墟,怔怔失神,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秦政也不言语,轻轻拉着她的小手,陪她一起看着这化作了废墟的一切。
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天上白云的伤痕,却无法带走那一丝的寂寥与悲伤。
这一刻,那坍塌的景象已经化作了一张画面,永远定格在了过往,将一切过去的经历、烙印全部留在了这里,再也没有带出去一丝一毫。
白灵站在这片废墟,经过深沉的思考,终于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她朝着身边的男人望去,目光中带有深情、眷恋,他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目光,回头同她回应。
“大王,谢谢你!”白灵突然展颜一笑,认真地说道。
秦政微微点头,知道她这是从过去中走了出来:“灵儿,我们走吧,就将这些东西甩在脑后,以后谁也不许提了。”
“好……”
白灵轻轻点头,随着秦政拉着小手,离开了这个地方,将过去永远留在了这里。
……
经过此前一番耽搁,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时分。
几人盯着烈日,朝着端木蓉此前的小木屋那边走去,这才是秦政此行的最终目的。
一方面将端木蓉师姐乌断的消息告知,另一方面当然是招揽剑圣盖聂了!
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灵突然小声开口:“大王……”檀口张了张,欲言又止。
秦政看过去,柔声道:“怎么了?还在想过去的事么?”
“不是这个……”白灵鼓起勇气问道,“是……大王之前说过的是真的么?”
“嗯?”
“就是,大王说你是我的……”白灵低垂着头,脸色微红,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虽然心中不敢相信、也不敢奢求,大王真的会将自己当做她的丈夫,但作为一个良家少女,自然对这种爱情是有追求的,自然要弄个清楚。
秦政也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回答,笑着反问:“那灵儿是否承认我和你的这个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