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质问和侍寝(一)】
“爷,您怎么来了?”
平儿见贾蔷意外来到自己房间,顾不得刚才和自家奶奶王熙凤的一番体己交谈,也不得继续拨弄账本了,赶紧起身迎来了上来。
先是和晴雯一道将他在外披着的一件猴猞猁大裘脱下,放到了一侧的软榻上,又烫了一壶热茶递过来,好让他品一品,驱驱寒,这才温婉问道:
“可是爷想了解这几日府中的施工情况,或是账单细目?
您若是有想要知道的,让晴雯或者袭人来通传一声,婢子自会送过去。哪里需要爷大冷天的还跑这一趟?”
“怎么,我跑这一趟你心疼,便是你们跑这一趟,我不心疼了?”
贾蔷瞥了身侧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王熙凤一眼,见平儿脸上无甚异色,便收了当众安抚平儿的心思,只捡了一些好赖话来听。
而后将话题扯到了这位来客身上,淡然问道:
“二婶子,你怎么有空来平儿这里了?我说今日荣禧堂上没了你的身影,敢情是来找平儿聊儿女私事来了?”
“怎么,咱们的蔷爷顶真真一个‘男子汉’,‘好爷们’,什么时候也对我们的谈话这么关心了?”
见琏二奶奶凤眸微眯,粉面含笑,可那笑容中却透露出了一股十分不悦的模样,连这番话都是阴阳怪气十足,
直让贾蔷摸不到头脑,好似他得罪了这位二婶子似的。
半响,才皱眉问道:
“二婶子,可是你得失心疯了?”
“你才失心疯呢!”
王熙凤差点被贾蔷的这句问话给气的生生呕出血来,一双美眸迸射寒光,恨不得在他身上洞穿好几个窟窿。
想起这几日在宁国府流传的风言风语,终究按耐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咬着银牙,忍不住向自家丫鬟讨个说法来,有些愠怒道:
“蔷哥儿,我且问你,你我相处之时关系如何?”
“那自然是不错的。”
“不错,仅仅是不错?”
王熙凤的声音陡然抬高了起来,显然对贾蔷的这番回答很不满意。
连隔着茶几,相邻而座的身子也情不自禁的向着贾蔷靠近了一些,想要对他进行一番质问。
却没想,还未近前,便让贾蔷当先闻着一股清幽体香来,只感觉芳香扑鼻,让他情不自禁的嗅了嗅。
只这一动作,到底唐突了对面佳人,直让这凤辣子雪白的脖颈涨红,美艳的脸颊羞怒交加。
万万没想到,这袭爵后的蔷哥儿胆子竟然变得这样大,都敢光明正大的调.戏自己,
莫非这家伙迟迟不将平儿收房,不是对她不喜,而是对自己也有什么企图不成?!
她的别样心思还没落下,就见贾蔷已经伸手隔开了两人之间的一些距离,淡淡道:
“二婶子,男女有别。虽说咱们相处时百无禁忌,可到底也要注意一些影响。否则,若是传出一些有的没的,让琏二叔误会了,那可不是顽笑。”
见这一向矜贵淡漠的人儿居然也会说出一些俏皮话,让琏二奶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忍不住啐一口,道:
“谁和你相处之时百无禁忌了?你想得倒是很美!可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你那副模样,你配么?”
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贾蔷最看不得别人立下Flag了,那不是等着有朝一日,别人打脸那一天?
因此,只是抿了一口香茗,轻描淡写道:
“我就是照过镜子才知道,咱们两个结合那才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怎么就不配了?
连琏二叔那副尊容都能勉强配的你上,我这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总不会比他还差吧?”
见自家爵爷和奶奶开的顽笑越来越不合适,别说当事人王熙凤脸色通红了,便是她们这三个听众,
也感觉这话里话外十分刺激,根本不适合这些还未出阁的女儿来听,于是赶紧劝道:
“爷啊,这些话哪里能用来和奶奶开顽笑?这岂不是太乱来了?
还有奶奶,您也在这待了一时半刻了,要是在长待下去,怕是老祖宗就要差人寻您了,您是不是要回荣国府了?”
“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没想到送出去的丫鬟也同样是胳膊肘朝外拐啊。”
没好气的嗔了平儿一眼,王熙凤知道这位蔷哥儿的言辞一向犀利,自己和他对仗是万万讨不到便宜的,只能转移话题,兴师问罪道:
“蔷哥儿,咱们两个关系匪浅,你少来拿一些好赖话来撩.拨我。
我且问你,我将平儿这个知己妹妹送给你,除了是让她好生伺候你,让你免得一个人孤单、寂寞外,也是想让她有个好结果的。
可你就是这么对待平儿的?不说到现在都还没将平儿收房,便是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流传的流言蜚语,你都不管不顾了?”
“奶奶……”
见王熙凤这么直白的将“侍寝、收房”的话说出来,直让这个性格温婉的大丫鬟一张脸颊娇艳欲滴,那美眸好似能溢出水来。
刚想要解释几句,便见王熙凤已经制止了她,继续埋怨道:
“你这个傻丫头,都被蔷哥儿托付管理整个宁国府了,却连这种下贱的娼妇都不处置,你是想等这谣言传得满天飞么?”
“婢子是想着这些左右不过是一些流言,又没什么杀伤力,不理会它,几日工夫自然就会消弭了。哪里用的到兴师动众?”
抿了抿红唇,平儿又替贾蔷分辨几句,委婉说道:
“至于这些没影的声闻,是婢子不让晴雯和袭人告诉爷的。爷这几日一直忙着张罗府内工程建造和安置流民的事情,哪里能将心思花费到这种小事情上?
奶奶,这是婢子自作主张,可怪不得我们爷身上的。”
见平儿此刻都还向着贾蔷,王熙凤是又心酸又嫉妒。
心酸的是将平儿送给蔷哥儿,自己身边没了体己人,终究有些不习惯,别说处理事情有些顾不了手尾,便是连一些体己话都没人来听了。
这才趁着休息的时候,来这边看一看平儿,顺便给她撑一撑腰,好好灭一灭东府这些奴几代的威风;
嫉妒的是,被平儿这么一个好丫头照顾,这蔷哥儿还不满足,可不是和琏二一样,遗珠弃璧,暴殄天物么?
只是贾蔷和琏二终究有些不同。
听王熙凤都有些耳闻这些流.言.蜚.语,前来兴师问罪,可想而知,作为当事人,饶是平儿此刻表现的如同往日,言谈举止毫无异样,可心中却饱受怎样的煎熬了。
见此,贾蔷是真知道,此事自己做差了。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将茶杯放下,起身来到平儿身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坦然认错道:
“平儿,以前是我想的差了,不想让你侍寝,是怕唐突了佳人。却没想,因为我的决定让你陷入两难之地,这都是我的过错,以后却不会了。”
被贾蔷这么一番温言软语触动,平儿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付出都值了。
尽管她没有太大地野心,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作为自家爵爷的贴身丫鬟,却连随身侍奉的事情都不能做到,这岂不是太失败了?
不说旁人会有非议,便是连她自己也认为,爵爷不让她侍寝是真的对她持保留态度,想将她打发回去。
好在,好在自己并未所托非人,蔷哥儿果真与荣、宁两府中的几个老爷处事作风毫不相同。便是连向女儿家认错这种“离谱”的事情都能做出,她还能有什么奢求?
见贾蔷和平儿两人一个温言款款,一个芳心萌动,王熙凤是真对他们的温情脉脉有些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