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觐见和恩赏(二)】
到了鼎新帝召见群臣,商议国朝大事的谨身殿外,传旨太监便让贾蔷在门口等候,他先进去通传一声。
几乎不到片刻功夫,里间便传来了三次唱名。
先是由站在鼎新帝一侧的掌宫大监戴权开口,接着是站在殿中的传旨太监,最后是门口的带刀侍卫,
一叠声的唱喏配合着这庄重、古朴的大殿,还真带给了贾蔷一些别样感受,只听那回声响彻整个殿堂:
“陛下有旨,召宁国府骑都尉贾蔷觐见。”
“陛下有旨,召宁国府骑都尉贾蔷觐见!”
“陛下有旨,召宁国府骑都尉贾蔷觐见!!”
“臣遵旨。”
贾蔷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裢起蟒袍一角,跨步迈入殿中,向着坐在龙椅上的现任大周之主,鼎新帝大拜行礼,说道:
“臣贾蔷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宝台上传来一道雄健浑厚却抑扬顿挫的声音,道:
“爱卿平身。”
“臣,谢过陛下。”
贾蔷行礼如仪,起身在谨身殿站定,哪想刚站稳,便听宝台上传来鼎新帝质疑般询问,道:
“朕听张府尹和李侍郎言说你有彻底解决‘流民之祸’的法子,可是真的?”
这番话落下,直接让贾蔷木秀于林,吸引了殿中所有大臣们的视线。
而他勾魂夺魄的丹凤眼也微微眯起,稍一思量,便神情沉稳,淡淡说道:
“启奏陛下,臣虽然是有些想法,却也不敢说能彻底解决‘流民之祸’的问题。皇上和朝堂诸公都无能为力,臣又岂会如此自大,敢比肩先贤?”
“陛下,这都是贾都尉的自谦之语。”
不等贾蔷说完,已经和张庚饶一般,提前看过这封奏折的吏部左侍郎兼管顺天府伊事务大臣李明铎已经打断了他的谦虚,神情有几分郑重,说道:
“在未得到具体的法子前,张大人便认为这‘以工代赈’之法,能帮朝廷解决‘流民之祸’,这才多次向贾都尉请教。
哪想,等臣知道了真切措施后,这才相信张大人所言非虚,此法,真能再将大周国祚延长百二十年!”
一大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不说周遭的那些六部堂官,便是大周朝现今处在文臣武勋最顶尖的一批人,议政堂诸公们,也向贾蔷投来了审视、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即便鼎新帝,听闻此言,也正襟危坐,不得不再次询问,道:
“李爱卿所言为真?”
“臣以人头担保,方才之言,一片肺腑,绝无半点欺瞒之意!”
见李明铎竟然发下如此毒誓,贾蔷唇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知道自己此番是真要出风头了。
未等他开口分说,张庚饶更是将贾蔷先前所写的折子呈上:
“陛下,这是贾都尉所写的更加细致的处理方法,还请陛下过目。等您看过之后,一切便有分晓。”
“呈上来。”
“诺。”
鼎新帝示意戴权将折子转呈上来,打开之后,当先看到的便是贾蔷一手神俊刚毅的好字,这让鼎新帝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而后越向后看去,脸上的神情越是严肃,等看完之后,居然有种恍然大悟的神色。
再看向站在大殿中的翩翩少年时,眼神变得炽热许多,当下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兜头问道:
“贾蔷,这些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为了解决流民之祸,朕和朝廷诸公们想破头颅,绞尽脑汁都没想出这么周全的法子来,这一大难题,却被你轻而易举解决了?”
“陛下,这‘以工代赈’并非臣的法子,而是从先贤治理流民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结果。”
贾蔷只能拱手行礼,将此事一一说来,道:
“西汉戴圣编撰的《礼记·月令》篇中就有‘季春之月发仓禀,赐贫穷,振乏绝’的记载;《汉书·食货志下》也有‘虚郡国仓廪以振贫’的记叙。
臣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向先人汲取经验之意,因此,才想出了‘以工代赈’这个法子来。”
“贾都尉不可如此谦虚,这些书上的东西朝中哪个大臣没读到过?可为何大家都没有想到如此能大行于天下的好手段,偏生被你想出来了呢?”
张庚饶根本见不得贾蔷有丁点谦虚,若是他说出的法子不好,那便罢了;
可他既然能解决了朝中诸公所面临的一大难题,化解了“流民之祸”这一大弊端,又岂能将这番功劳拒之门外?
否则传言出去,谁还敢为皇上尽心办事?
当下便开口劝道:
“贾都尉,我知你是你勋贵之身,不好插手政事。可我大周绵延百载,凭借的不就是殿中君臣一心,这才将大周治理的欣欣向荣?
虽说这些年间朝廷弊病日益严重,已经让大周走上了诸多前朝的老路,可大家若戮力同心,又岂能踏上‘王朝不过三百载’的宿命?
所以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陛下是不会对你猜忌与打压的。”
“不错。”
鼎新帝颇有几分激动的站起身来,掷地有声的说道:
“明朝皇室能做到让勋贵‘与国同戚’,朕这大周一脉便做不得了?有功必奖,有过必罚,朕从不徇私!
朕那十三弟之子都能凭封侯之功,得‘英睿郡王’表号,又进议政堂,成为议政大臣之一,朕难道还怕你贾家再出一个天才少年不成?贾蔷,上前听封!”
贾蔷只能上前,大跪行礼,便听鼎新帝眸中异色闪动,口含天宪,道:
“宁国府四品爵骑都尉贾蔷英瑞不凡,擅通实务。今以‘以工代赈’之法解决周朝百年弊病,当加官进爵,特赐封贾蔷为三品……”
“皇上万万不可!”
不等鼎新帝将这番话说完,议政堂六公之首,现年已逾耳顺,历经兴安(太上皇所在年号)、鼎新两朝的议政堂领议政大臣、首席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理潘院尚书兼任内务府总管、翰林院掌院学士、领侍内卫大臣并步军统领的司徒裘已然开口道:
“贾都尉恩荫袭爵才刚刚不久,岂能再次升爵?!便是英睿郡王,也是多次积功才得的封赏,贾都尉岂能不同?
便是看在贾都尉祖上为国出力的份上,也没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