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想要探知情况的欲望,徐安开始工作,这次他跟路大有分到了一个队,负责往船上装货。
休息间隙,路大有喝了一口水,面带遗憾的小声说着:“方有志那家伙算是麻雀变凤凰了,昨晚上还准备给他送点礼物呢,结果在他家门口等了好久也没见个人影,唉。”
“昨天抗三个麻包的家伙?”徐安目光一闪问道。
“可不是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宁水城里前年也有一个被辐射的家伙,一跃十几米,后来被长阳城司令部聘走了,直接从一个米店伙计变成了侦查营营长,去年我听说那家伙娶了五房姨太太,天天吃香喝辣的,啧啧。”
“被辐射?”
徐安一下想到了核辐射,转念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人被核辐射之后,不仅致癌率会大大飙升寿命锐减,而且超过一定的戈雷也就是超过一定的吸收剂量之后人会立马死亡。
就算侥幸活下来,本身的基因也已遭到严重破坏,会直接影响下一代。
造成新生儿畸形,如大脑畸形,四肢畸形等等,反正是严重残疾,能不能生活自理还是个问题。
这些,都是徐安在上高中的时候,物理老师讲的基本核理论知识。
“他们都是这样说的,至于被什么辐射,谁也说不清楚,听说方有志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路大有愤愤着,恨不得立马三刻他也被辐射了,然后发达了。
“方有志现在在哪儿?”徐安目光一闪道,如果没有离开宁水城,倒是可以见面了解一下。
“刚才听码头杨管事说,想让方有志当码头的保安队长,月俸八十块银元,谁知那家伙说要跟家里的老娘商量商量再说,管事刚把张队叫走,估计想让他帮忙说情,毕竟那家伙在咱们抗包队干了好几年,多少得看点情面。”
“大有,别丧气啊,说不定哪天咱们也被辐射了,倒时候一起发达,哈哈。”徐安见路大有情绪低落,打趣了一下。
“肯定会的,昨晚我一夜没睡,想到了一些线索,下工再给你说。”
路大有领会了徐安的心意,脸色稍好了一些,拍了拍徐安的肩膀,二人又开始工作了。
也不知怎的,今天抗包工们明显谈兴不高,只是闷头干活,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就连平时聊得来的也不再说话,整个码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今天下工比较早,不是任务轻,而是大家干活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天刚擦黑,就收工了。
“我这几天准备请个假,倒时候如果回不来,你再帮我续假。”
在茶楼傍边的小酒馆,路大有点了一盘不倒翁,一盘小酱菜,一壶烧刀子,给徐安满上,自己端起一杯一口下肚,脸上闪过一抹坚定。
“好端端的,你请假干什么,这段时间码头的活比较多,还是趁着冬天到来之前,多挣几个钱吧。”徐安劝阻道。
“本来还想拉你跟我一起呢,唉,算了,你姐姐肯定不会同意。”路大有似乎心里已经决定了,徐安也不再劝。
对于这个发小,徐安心里没有多少感觉,就是这些日子在码头交流的比较多,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发小的感觉,因为他已不是原来的他了。
徐安看得出来,路大有为人憨厚仗义,性子直爽,属于值得一交的那种人,但毕竟两人交往时日不多,交浅言深的事情,徐安也做不出来。
因此,这顿酒喝得有点沉闷,其实路大有多少也看出来了,眼前的发小,自从出事之后,好像也变了许多,不过,这不影响他对徐安的感情。
“你姐欠人家的账都还清了吧?”两人喝完酒,坐在河边,路大有随意问道。
“账?哦,应该都还清了吧。”徐安心里一怔,顺口回应了一句。
“以后对你姐好点。”路大有拍了拍徐安的肩膀。
“我会的。”
“安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晚上不跟你一起去古葬岗……”路大有脸上闪过一抹惭愧之色。
“怎么会?咱们是发小!”想起那天徐梅说的那个人,徐安疑惑更多了,不过没有流露出来。
“其实我也想给你报仇,找机会烧了那家伙的铺子。”路大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他所认为的隔阂。
“好兄弟。”徐安反手揽住路大有的肩膀。
“你能理解我不?”路大有脸色释然,语气凝重。
“能!”
徐安这一刻,突然感觉眼前的小胖子路大有似乎也有很重的心里包袱,而且还是那种压着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这一刻,徐安在心里接受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朋友,他叫----路大有。
今晚谈话之后,徐安也留了心,经过几天的打听,渐渐了解了一些东西。
首先是关于徐梅的,因为工作,徐梅每天都要来往北区,渐渐的竟被一个古董店老板牛正卿看上了。
许是做古董生意的人都比较阴,有一天这牛正卿在街上逛的时候撞到了徐梅,然后就倒地了。
然后这牛老板腰上挂的龙朝早期的玉佩摔碎了,然后就要徐梅赔他,赔不起就要嫁给他当三姨太,见官也没用,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他也没有硬逼着徐梅嫁他。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几年没有大规模战事情况下,龙阀势力范围内的老百姓还算是安居乐业,因此古董的价格比较高。
后来,就有了徐安盗墓还账的事情。
另外就是关于路大有的,这家伙的祖父原是在长阳城开镖局的,一二十年都顺风顺水。
后来镖局押运了一批贵重货物,途径山东梁山泊的时候,遇上了悍匪,最后赔光了家产,祖父很快亡故。
他父亲逃难似的回到老家宁水城之后,娶了路大有的母亲。
再后来有了路大有。
让人没想到的是,路大有出生那年,他父亲一个人去了山东,至今杳无音信,母亲因此哭瞎了眼,没撑几年撒手而去。
经过了解,徐安猜测路大有是生了寻找父亲的心思。
当然,还有一层是徐安没有想到的,那就是路大有想要变成人上人,想要被所谓的辐射辐射一下,这些,直到不久之后,徐安才算弄明白了。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眨眼四五天过去。
期间,徐安悄悄去了那家古董店,把一个镶着大金牙的矮胖子记在了脑海里。
之后,徐安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徐梅,而是在下工之后,免掉了坐在河边看景逗小孩听说书的事情,直接去北区接上徐梅,姐弟两一块回家。
要是徐梅下工早了,徐安让她在作坊等着他,而徐梅在等徐安的时间,也没有闲着,一直加班工作。
随着秋天的临近,大雨时不时就会下,往往这个时候,码头的工作就很轻松了。
徐安也没闲着,利用空闲的时间,拎着斧子上了大荒山,砍了不少手臂粗细的硬木,把院门加固了一番。
然后他规划着,从山上背些石头,把家里的院墙垒高一些。
当然对于他一个人的力量来说,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不过,徐安也不着急,慢慢弄就是。
只是,在他院墙加高之前,花了好几个铜子买了几个大号的老鼠夹子埋在了院墙四周。
对于加固院门和垒墙计划,徐梅没有反对,就是那几个老鼠夹子花了七个铜子,让徐梅心疼了好几天,几天里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给徐安。
这段时间,不知怎的,路大有竟没有请假,而是照常在码头工作,只是根据徐安的观察,估计快了。
今天是暴雨过后的第二天,端的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码头的工作几乎是没有停歇,排着班的连夜干,由于下午要接徐梅,徐安特意跟张彪说了一下,他可以值晚上的班。
张彪也是穷苦出身,对徐安印象不错,小伙子年纪不大,但干活麻利,不惜力气,为人谦厚,平时话也不多,因此也没有难为徐安。
一个上午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中午休息的时候,码头杨管事还特意支了一口大锅,炖了一锅牛骨汤。
“方有志那家伙也不知去哪儿了,这些日子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路大有喝了口牛骨汤,神情有些落寞。
“他家里一直没人吗?”徐安这才想起那个被辐射的工友。
“他家里早就被警察局的人翻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听说现在还有警察守在哪里。”
路大有颇为无奈,本来他等着跟方有志聊过之后再请假的,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杨管事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吗?”徐安问道。
“杨管事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敢去问他的,昨天问了张头,他说他也好长时间没见过方有志了。”
路大有越说心情越不好。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尖锐的呼哨声,划着一道长长的影子,砰的一声,扎在了码头上那观察风向的旗杆上。
有个恰好走到附近的抗包工吓得啊一声爬在地上,全身哆嗦着。
这时,码头保安急冲冲过去,爬上旗杆,把一支带着羽毛的响箭拔了下来,然后又急冲冲的跑到办公室。
原本热闹的码头,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只有水浪拍打码头的声音。
好大一会,杨管事走出办公室,招呼大家继续干活,码头才渐渐热闹起来,只是其中暗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徐安等一众抗包工自然也不会瞎猜,只管干活就是,有了牛肉汤垫底,下午大家干的格外卖力,就连情绪有些低落的路大有也暂时抛开心事专心干活。
今天发了十个铜子,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徐安领了钱,直奔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