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
“李陵,最近战兵与预备队训练如何?”
李陵站在下首,听得陈希的问话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陈希,随后清了清嗓子恭敬的回道:
“回大人,目前西营下属辖制五都十旗,但咱们只掌握了黑木旗,其余各旗压根就没有响应咱们的号召过来合练,所以战兵训练进展缓慢,反倒是预备队训练得有声有色,虽然最近流民招收放缓,但人数已经达到最初的设想,收录超过了200户。
这200户每户均需出男丁一人参加预备队,目前已经按照大人的要求,以每50户为一个屯,共设置了4个屯队,每屯队设屯长一人,闲时务农战时为兵。”
听到这里,陈希不屑的一笑骂道:“一群腐朽的军头主义,不用去管他们,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发展咱们自己的,这帮家伙,他们要真想进来老子还不愿意呢。”
李陵一听也是笑了笑,现如今黑木旗发展到现在,正呈现一副蒸蒸日上的情景,远不是其他各旗那般腐朽不堪的模样,那帮老军头要是真的愿意过来,怎么安排他们才是更伤脑筋的事情,毕竟他们明面上可都是有正经官身的。
“走,跟我去庄园的校场看看,张贲那边怎么样。”
陈希做事向来风风火火,搞得李陵最近也养成了这般习惯,眼见陈希陡然从椅子离开,李陵赶紧尾随跟着,两个人从墩堡骑着马一路朝着黑木旗庄园而去,不过片刻便到了庄园门口。
远远的望去,只见远处的校场上依旧有那么近百人在受训。
“去,召集所有教导官以上等级的庄园骨干过来开会。”陈希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校场之上的预备队,脸色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表情。
李陵得令之后,也不管其他,径直去传达命令去了。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庄园内的一间屋子内,此时早已经坐满了各个司部的骨干,不远处的上首,陈希就坐在上面看着徐辉递上来的折子,这些折子都是最近几周来庄园发生的问题和经过。
“都到齐了吧。”陈希合上了折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陵问道。
“报告大人,此次例会应到31人,实到28人,另外3人目前外出公干前往东江镇采购农械未归。”
“既然人都到齐了,这样,我先解释一下为何要开这个会。”
陈希看着首下端坐着一排排的各个职位的头头脑脑,清了清嗓子后顿了顿开始继续说道。
“根据徐大人递上来的折子所描述,近来庄园一应事务均提上了正轨,这期间发生过问题,也解决过问题,但同样的问题隔了几天之后又会再犯。
那么这个问题就等于没有真正的解决,所以才有现在这个例会的召开。
我再次声明,这个会议不是用来斥责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部门的,而是用来集思广益解决问题的,这样的会议不仅现在要开,以后还要开,并且要多开。
以后遇到问题了就要召开这样的会议集思广益提出解决方法,若是问题解决了就把解决问题的全过程誊抄下来记录在案,为下次类似的问题再出现时提供一定的解决方向,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错了一次,改正了,结果隔几天之后又错一次。
好了,这个会议的解释就到此结束,现在诸位可以把这些日子遇到的问题、难点都提出来,大家集思广益都想想办法,看看能否得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陈希一连说了好几个长难句,首下的众人其实听得也是一知半解,不过他们也不担心,因为每次陈希来庄园开会,旁边都会有一个书记官,把整个会议所有人发言都记录在案,会议结束后,他们可以寻那书记官把会议内容誊抄一遍即可。
“怎么?都没问题?”陈希看了一眼首下众人,见所有人一个个都抓耳挠腮的,显然腹中有怨气,但却偏偏忍住不说,没办法的陈希只得再次开口点了张贲的将,毕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一支可靠的枪杆子才是立足的根本。
“既然大人点了我的名,那这第一个便由我来吧。”张贲自然也不愿意第一个出来说,但陈希直接点了他的名,那他就不能再扭捏了。
“首先是训练问题,不管是正式旗丁还是预备队屯兵,目前训练的主要问题就是左右不分,不管教导官教多少次,一旦动起来仍然会出错。
这几天天气炎热,教导官脾气也大,惹急了教导官,这捆打得多了,双方还有可能发生严重的肢体冲突,小的最近巡查校场就已经遇到3起这样的冲突了。”
张贲说完顿了顿,想看看陈希是否有什么想法,陈希见状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于是张贲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其次是待遇问题,目前正式旗丁的薪酬待遇是每月3两银子,甲士的薪酬待遇是每月5两银子,但预备队的屯兵则没有任何薪酬,双方现在训练的项目是一样的,除了为数不多的甲士在训练成绩上遥遥领先众人无任何争议外,其余的正式旗丁与预备队屯兵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屯兵会犯的错,旗丁也会犯,但旗丁有的待遇,屯兵却没有。”
张贲再次停下嘴,喝了口茶,一来润润嗓子二来给众人记笔记,过了片刻瞧见陈希解除了埋头奋笔的状态后,他这才开始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咱们空得了个西营的编制,但目前却仅仅只有黑木旗的编制掌握在手中,预备队内其实也有很多优秀的人才,但却因为编制的问题无法得到晋升,目前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久了可能会让预备队的人懈怠下去。”
陈希将笔记记完随后率先定了个调子高声夸奖道:“张队正这一番话说得很好嘛,浅显易懂,但问题却又关乎与实际,这样,大家都商讨商讨,关于张队正提的三个问题该如何妥善的解决?”
“报告!”
就在陈希话音一落,众人交头接耳之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举右手喊了一声“报告”,陈希寻声望去,只见这人身穿一件褐色直缀,但人却长得贼眉鼠目的,陈希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应道:“你来说说。”
众人见有人自告奋勇,纷纷安静下来,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掺和进军队的事务里,只见那人也不怵这等场面,径直站立起来后先朝陈希拱拱手表示尊敬,随后自我介绍起来:“卑职唤做殷树,以前是黑木旗的泥瓦匠,现在添为营建司第一工程队队长,刚刚听了张队正所说的第一个问题,卑职觉得这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殷树话音一落,刚刚拿起茶杯喝茶的张大棒槌张贲立刻就被呛到了,他完全没料到这人竟然敢如此无礼,竟然直接怼了自己,他连连咳了几下后才算是缓了过来,但看向殷树却是一副要生吞活剥的模样。
“哦?不知道殷队长为何觉得张队正所说的第一个问题是一派胡言呢?”
陈希听的也是有些惊奇,毕竟他也知道这些底层百姓大多不识字,所以最多也就能分个前后,分不清左右是普遍现象,但在殷树的眼里,似乎却不是这样的。
“刚刚张队正说,不管是旗丁还是屯兵都分不清左右,不管教导官教多少次,一旦动起来仍然会出错。
但卑职觉得这很荒谬,明明是张队正等人不会教导,反而将责任推给了旗丁和屯兵,因为卑职也是见过这些旗丁与屯兵的,可不见他们有这般愚钝,据卑职观察,每当训练结束聚餐之时,不管是旗丁还是屯兵,他们都是左手拿碗右手持筷,吃起餐来不管如何动,哪怕互相追打也从来就没有弄错过,何来分不清左右?”
殷树话音一落,陈希瞬间笑了,心中不禁赞叹到,还是高手在民间啊!这都观察到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陈希抬抬手示意殷树先坐下,随后朝着众人笑道:“殷队长说的很好,不过张队正其实也没说错,其实大多数人穷苦人家一辈子也没机会进入私塾读书认字,所以普遍是分不清左右的,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的脑海中自打从记事之日起,压根就没有左右这个概念,所以军中的教导官不管教多少次,一旦动起来就还是会出错。
殷队长之言其实是给张队正提供了一个解决的思路,既然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左右的概念,那么就提供一个他们最熟悉的环境,通过一些手段建立一个左右的概念给他们,这样就事半功倍了。”
张贲的第一个问题就这样得到了还算完善的解决,有了殷树的前车之鉴,众人之后也积极了许多,一个个都踊跃参与进来解决问题,由于陈希没有限制众人,所以提出的解决方案五花八门,有些有用有些无用,不过在众人的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辩论修正之后,总是能够得到较为完善的初步解决方案。
之后的事情,就看将这些方案应用到实际情况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反应了,毕竟用陈希在会议给最后众人的所说的那样——实践知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