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都为之一滞。
范择亦连忙走来,赔笑着说道:“怎么了,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那千总此时面无表情,也不看他,单指着柳诏东,厉声说道:“我让你站下,听到没有?!”
柳诏东背对他坐在马背上,开口答道:“我没走啊。”
“转过身来!”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数名守关士兵跑到千总身边,将手中长枪斜立,以便应对突发状况。而华知仇也悄无声息地握紧怀中短刀,蓄势待发。
柳诏东不急不慢地扭过头,直视千总,语气平淡地问道:“将军,什么事?”
千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从怀里摸出一纸公文,上面正是柳诏东的画像。千总看看他,又看看画像,半晌后稍稍松了口气,又向范择亦问道:“兄弟,他也是你们镖局的吗?为何没穿走镖的衣服啊?”
“哦,这位公子是我们这趟镖的委托人,金主呀。此番随镖是准备回关内,自然不会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了。”范择亦解释道。
“不知千总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哦……”听到他的回答,千总才彻底放下心来,将手中画像亮给众人看,说道:“误会了,误会了。画上这人,是上面点名要抓的,还说我们谁若是大意放走了他,都要掉脑袋。”
“我刚才见这位公子的身形与画上之人相似,便一时想要问个清楚。既然不是那最好了,兄弟呀,莫怪我,我们这些人,整日干活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劳什子意外,要命啊……”
华知仇一眼便看到那画像下面的几个大字——窃天下之无耻贼徒,大为惊讶,望向柳诏东。可他却仿佛事不关己一样,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原来如此……将军公忠为国,本职所在,我等敬佩不已,又怎会有怪罪之理?”范择亦露出恍然之色,装模做样地点点头,而后向一名属下招手道:“来,再拿几锭银子,请将军和壮士们喝酒用!”
“诶!兄弟万万不可,我只是为了办上面交下来的差事而已,怎能鱼肉百姓?”千总连连摆手,并非他不想要,只因方才范择亦提到蒋守备时的那份熟络劲,令其心有顾忌。
见千总不似欲拒还迎的态度,范择亦笑了笑。老辣如他自然看得出症结所在,而后也不再客气,抱拳告辞后便带队过了七侠关。
“孟伯母这个东西做的还真是好用,以假乱真。”气氛放松下来,华知仇不禁对他们防患于未然的本事感到十分佩服。
“是啊。”柳诏东深有感触,抬手摸了摸贴在脸上的假面,手上传来真实的皮肤质感。
……
有惊无险地过关之后,队伍又往前走了小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范择亦带着队伍拐进一个院子。
华知仇抬头看了眼院外挂着的牌子——平安客栈。突然没来由地笑道:“这个名字……还真是平安啊。希望我们今晚上也能平平安安地度过去。”
从进了关内开始,官道上的气氛便有些紧张,经常会看到些张贴各处的告示。范择亦差了护镖手去看过,说是此地最近土匪闹得厉害,实行宵禁政策,也让百姓有个防备。
范择亦被他的言语逗笑,道:“你小子可别长了张乌鸦嘴。”
虽说走镖之人最忌讳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但他们一行人艺高人胆大,对此倒也并不在意。
此时恰巧有一个跑堂的端着盆污水走出门外,倒了水,见到浩浩荡荡的押镖队伍,连忙小跑过去,嘴里喊道:“哥哥们,小店客房满啦,实在住不下。还请哥哥们挪个脚,前面不远处还有一间客栈,想来那里一定还有空房!”
范择亦翻身下马,挑眉道:“小多子,是我。客房果真满了吗?”
那跑堂见到来人,忽而大喜,答道:“原来是范镖头呀!没满,没满……嗨!实话说吧,其实我们所有客房都是空的!”
华知仇和柳诏东听到他的话不免愣住,不知为何会来这么一出。
“那你还说满了?!好小子,哄骗我是吧?讨打!”说罢,范择亦抬脚向跑堂身上踹去,架势拉得颇大,可力道却轻飘飘。
跑堂也不躲,用屁股接下这一脚,赔着笑解释道:“哎呀,范镖头……恩人!最近这里山贼闹得厉害!连掌柜都跑到家里躲起来了,我这不是怕接了客,惹火烧身嘛?”
“但您来了,那我可全然不怕啦。只怕那些山贼不长眼,夜里来打劫,自寻死路,到时候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范镖头您一个人打的!”
看来这跑堂巧舌如簧,一番话讲的范择亦颇为受用,点头说道:“那就快去准备些吃食吧,兄弟们劳累一天,也都饿了。”
“好嘞!”
众人将马匹都喂过草料,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待会儿跑堂会将饭菜都送进屋内。
范择亦、华知仇、柳诏东共住一间屋子,三人正围坐在桌边谈论着什么,只听门“吱呀”一声,小二端着一盘酒菜背身而进。
“菜来喽!”
他一边将酒菜往桌上摆,嘴里一边说道:“范镖头等急了吧?实在抱歉,现在看店的就剩下我一个了,干活自然慢了些。”
“这壶酒是赠送的,给几位解解乏。对了,这两位小哥看着面生,不知是……”
“哦。这两位公子是我们这趟镖的金主,做棉花生意的。少年有为,腰缠万贯呐!”范择亦答道。
“哎呦!我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呐,怠慢了两位公子!”跑堂连忙鞠躬,惹得二人一阵尴尬。
“酒菜都上齐了……我的手艺也就这样了,还望范镖头和两位公子多担待。若还想吃什么就去外面招呼我,只要店里有的,我都给你们做!”
说罢,跑堂又躬身后退,走出房间。
“这个店小二……未免有些热情地过头了吧?”华知仇只觉有些好笑,吐槽道:“莫非是山贼闹得?太久没开张才这样?”
柳诏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简单啊你们俩。竟然能察觉出不对劲?”范择亦笑看着二人,将酒壶的盖子打开闻了闻,这才说道:“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吧。”
“这酒,还有这菜……都下了蒙汗药呐!”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