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在洲和柳诏东二人仍旧与对手缠斗着,可情况却大相径庭。
高在洲因为肖星雨的事情,动了大怒气,两只手时而握拳、时而成爪,大开大合间一次次地往对手身上招呼着,甚至带起阵阵破空风声。
可他对面之人身为同伴之间的小头目,功夫自然最好,凭着一把尖利匕首上下翻腾,竟也勉强招架得住,甚至还有几刀差点便划在高在洲的身上。
与肖星雨紧张捂嘴、连眨眼都怕错过了什么的表现相比,华知仇则从容得多。高在洲明显是还没有动用内力,从目前看来一时半刻还不会结束,便又将视线转移到柳诏东那边。
柳诏东这一组的风格与另两人之间拳拳到肉、险象环生的打斗恰巧处于两个极端——他甚至不是进攻的一方。那驰洋人握着匕首左突右刺,再快一些都要舞出残影来,可却刀刀落不到实处,每次都是眼见要中,继而便被他的灵巧身形躲过。
柳诏东的身形轻盈灵动,极具美感,虽然大部分人都被高在洲的霸气吸引去注意,可华知仇的视线却牢牢地吸在了他这里——这个轻功实属上乘!
只见他腾挪辗转,硬是在不大的空间里躲开了对手恶狠狠的数十刀,甚至还有余力继续挑衅。此时虽是寒冷的冬天,那驰洋人却落了一脑门汗——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恼的。
驰洋人暂停了进攻,怒视着柳诏东脸上轻蔑的笑意,摘下头顶皮帽恶狠狠地摔在地上,扬起匕首,大叫一声复又冲上去。
尽管他的攻击更加迅猛有力,可柳诏东的身形却也直接更进一档。只见其脚尖触地,来回翻腾,步幅不大可上半身却四处摇曳,整个人便如一根劲草,随着狂风舞蹈,看起来毫无自我逻辑可言,细察之却可发现坚韧异常。
在华知仇震动的瞳孔中,柳诏东速度之快已然带出身后数道残影。先前本是在闪躲着对手的进攻,此刻却后发先至,渐渐变成敌方在追着他的身体挥砍而去。
那驰洋人只感觉脑袋里面仿佛被搅成了一摊浆糊,随着体力和理智的双重下降,用刀姿势已变得毫无章法。整个人双眼通红,疯了一样大声嚎叫,胡乱挥舞着手中匕首。
瞅准了机会,柳诏东眼神一凛,不再被动防守,身形急停间一掌轻飘飘地拍出,正中对手持刀的胳膊。那人顿觉小臂一阵酸麻,手上卸了力,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徒泛寒光。
华知仇打头,围观群众间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尤其以辽州百姓为甚。他们虽不知道这三名少年是什么来历,为何会有这么好的功夫,但只要能打败惹事的驰洋人,那便足以让他们大涨志气。
而周围的一些驰洋人则明显没有那么开心,大多郁郁而立,默不作声,若不是还对剩下的最后一组抱有一丝希望,相比早就要离开此地。
“押下!”李传纲立刻挥手下令,又是两名士兵上前,将输阵之人押下来。两个惨遭落败的驰洋人对视一眼,而后又灰头土脸地低下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见到衣衫整洁的柳诏东走过来,华知仇兴奋异常,忙问:“诏东哥,你方才使得那是什么功夫?也太飘逸了,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
他浑身上下最厉害的就是那两条腿,虽然赶路的速度很快,却毕竟没有对战时的功法可用。而今才发现,却不知到底是余渊没教他还是自己也没甚私货。
“踏水狐步。”柳诏东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华知仇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未曾学过轻功,但还是按下疑问不表,将其和盘托出:“是我那两个师傅之一——夜不收统领教的。”
“此功学的便是狐狸的步伐,看起来轻盈灵动。如若练至大成,可在水面行走而不沉江。我学艺不精,赶路用不上,对战勉强使得……顶多能跟你说一下我这几步的走法,真正要领,恐怕只有我的师傅在这,才能和你说明白。”
“那便先行谢过诏东哥啦!”华知仇笑呵呵地应了下来,而后几人便不再说话,继续看向场地中间。
高在洲和与他对战的驰洋人之间此时也渐渐分出优劣来。高在洲一身蛮力仿佛用不完一样,两只虎爪舞得风声阵阵,而对方虽然仗着匕首之利处处招架,但已显出吃力之感。
那驰洋人似乎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似乎因为一直被动觉得羞臊难当,趁着高在洲一招已过而一招未起的空当,双手捏住匕首刀柄,大叫一声奔着他的胸膛直刺而去。
高在洲此时中门大开,明显躲不过去,吓得肖星雨不免捂住嘴发出一阵轻声惊呼。可他却不以为意,抬头朝对方呲牙一笑,右手化掌,向着刺来的匕首拍去。
“啪”的一声,高在洲便拍到那人手腕之上——明显是他的速度更快。驰洋人吃痛间,握在外面的右手不禁被震开。高在洲顺势抓住他捏着匕首的左手,用力一掐。
驰洋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上松了力,匕首应声落地。高在洲又捏着手腕向后狠狠一掰——又是一声惨叫,竟将他的左手生生掰断,手背与小臂呈现出一种诡异角度。
驰洋人右手捂住左手,痛苦倒地。高在洲朝其啐了一口唾沫:“你那猪蹄不干净,我帮你好好洗洗。”说罢,便转过身向几个伙伴走去。
“去。”李传纲歪了歪脖子,手下立刻会意。可二人正准备抬脚上前,变故陡生!
那驰洋人恼怒间,竟用尚好的右手捡起地上匕首,咬紧牙关起身,忍痛向高在洲的背后刺去。
“小心!”伴着众多围观群众与面前几个伙伴的提醒,高在洲冷眼看向背后,猛地转身抬腿横扫,精准踢在驰洋人的右手之上。
匕首再次脱离手掌,驰洋人有些绝望。可高在洲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罢休,扯着他的右手向后一拉,便将其面朝下拉倒在地。紧接着又抬起脚,狠狠地剁了下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粉碎之声响起,驰洋人终于发出第三次、也是最大声最凄厉的一声惨叫。这声音听得围观群众头皮发麻,有些心善之人甚至别过脑袋不忍再看。
“本想放你一马,可你却不领情。”高在洲气冲冲地骂道:“刚才就说要剁了你这两只狗爪子。也好,这回你自己送上门,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又啐了一口唾沫,高在洲便不再看他,向几个伙伴走去。而李传纲手下两名士兵立刻上前,将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驰洋人硬生生架起来,拖到一边去。
“好!”
“少侠,好功夫!”
事情告一段落,周边的岚朝百姓终于爆发出如雷掌声,一个个扯着脖子赞叹道,十分欢腾。而夹杂在人群中的驰洋人则默不作声,要么黑着脸死死地盯着几人,要么赶忙低下头脱身此地,生怕被找了麻烦。
李传纲走到场地中央,抬手虚按,大声道:“散了散了!都别看了!”
将人群遣散,他便转过身对几人道:“三位公子,两位千金。既然此间事了,我就要带着他们回去交差了。不知你们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老李,你这么客气可就不对了啊。”高在洲有些嗔怪地道:“前些日子咱们征战沙场的时候处的跟兄弟一样。这才过了几天,你咋就变了?”
李传纲笑了笑,不做解释。与王文猛相比,他向来是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毕竟已过不惑之年,不再有年轻人那股活力与朝气了。
“好,这事多谢李大叔帮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华知仇与其抱拳相辞。
李传纲走出几步,正要下令士兵押着那三名驰洋人和自己走,远处却突然又跑来一人,离近了汇报道:“李将军,不好了,集市外面闯进来了几个闹事的雪蛮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