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叔?”
“嗯。”
再次得到了陈景肯定的回答后,女子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像是离家久了的小姑娘,又找到了能依靠的长辈,恨不得一边哭,一边说着委屈。
这让已经习惯了自己姑姑“女强人”形象的那位芳菲楼楼主,倒是颇有些不适应。
“爹当年...去世了之后,景叔你也不知所踪,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害了。”
陈景抿了口茶,没有去接这个话头。
那位老朋友被朝廷高手围杀至死的时候,他在外面游山玩水,因此没来得及赶回去,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再见时,已是隔着一层黄土和棺木。
芳菲楼被砸烂打烂的一众家伙事,都已经被楼中的侍女们重新收拾了一遍,他们三人坐在一个已经收拾好的雅间里,旁边有侍女送来沏好的茶水。
陈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您问的是张先生?”楼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晚辈其实颇喜欢诗词,这次诗会,本就是为了与京城里的这些读书人讨论诗词,利用珠子来引出长公主,其实是姑姑临时让晚辈这么做的。”
“他人在哪?”
“张先生就是今晚的头魁了,晚辈喜欢他写的东西,怕今晚刀剑无眼,伤到张先生,便让几个侍女先带着先生到一处安静的房间躲藏着了。”
“把他带过来吧。”
“晚辈知道了。”楼主点点头,对着旁边的侍女说了几句,那侍女出去了一会,回来时没带着张敖,她抿嘴笑道:“两位姐姐正在服侍张先生呢。”
......
三人同时陷入了某种沉默。
外面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你在房间里还能激情的炮火朝天?
楼主尴尬道:“晚辈其实只是吩咐她们要服侍好张先生,肯定是她们领会错了意思......”
“闭嘴!”
旁边的女人斜乜了楼主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侄儿如此混账!
她看向陈景,诚恳道:“既然是景叔您的决定,小婉绝不会插手,但不管如何,希望您能替家父讨还一个公道!”
田埂总是给人以温柔的感觉,无论身上是冬是夏,它总是以沉默回应着,任凭作物的种子播撒在自己体内,等待它的长大,也等待下一个四季。
张敖正在快乐的时候,只听见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自己就被毫不留情地拖下床,拖着他的两名侍女直接替他裹上一张毯子,像是给皇帝进献宫妃似的扛着他一路来到几人面前。
“景哥,你怎么在这?”张敖看见陈景,不由露出喜色:“你认识这些人吗?快,快让他们把我的衣服拿来......”
陈景移开眼神,咳嗽一声说道:“今晚没其他事情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回去!”
张敖惊呼一声,随即又软了下来,毕竟任何人在身上只裹着一张毯子的时候,一般都很难硬气起来。
毕竟毯子有点扎。
“景哥,我在这呆一晚上好不好......”张敖的声音渐渐变小。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他就被几个侍女拖进了房间里,且她们绝对是领会错了楼主的意思,反正双方都是毫不客气。
一方面确实是她们领会错了意思,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张敖那张脸,其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才华能让自家楼主都钦佩喜欢,长相又极为俊朗,侍女们跟着自家楼主荒唐惯了,干脆就这样含糊了下去。
所以,张敖自然也没看到陈景出手时的样子,还是以为陈景只是个锦衣卫,把他身前那两人当做是他的朋友。
楼主看着两人泰然自若的对话,不由一愣:“前辈,您们两人认识?”
“邻居。”
陈景简短的说道。
他将刀收回鞘中,站起来说道:“今天的事已经暂告一段落,接下来,我还会继续追查下去。”
“告辞了。”
陈景让旁边的侍女把衣服带过去,让张敖换上衣服,不顾他的哀求,强行把他从芳菲楼带了出去。
“对了,最后一个问题。”
临走前,陈景忽然回过头问道:“长公主府里的那九个人,是你杀的吗?”
“您在说什么?”
女人疑惑,而又不失恭谨:“小婉谨记家父教诲,做事绝不伤及无辜,虽然去偷了珠子,但也不至于去那儿杀人。”
外面天色极晚,一段段云雾飘过天际,寒月泼下漫天白光,照在两人脚下,拖出长长的一对影。
张敖仍在嘟嘟囔囔的抱怨着,陈景这时候,忽然慢悠悠的说道:“张敖,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说吧,景哥。”
陈景在街头站定,脸上都被街边的阴影所笼罩,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今天看见了长公主,说实话,你对她感觉怎么样?”
“长得挺漂亮的。”张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或许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会对皇家有所忌讳畏惧,但他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长公主?
一个漂亮妞。
没了。
“很好。”陈景似乎有些满意,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如果,我让你去接近她呢?”
......
第二天,尚且还呼呼大睡的张敖,被走进门的陈景直接从床上揪了起来。
“景哥?不要啊!”张敖只觉得腰酸背痛,陈景直接捏住张敖的鼻子,把他的头按进一盆凉水里,重复三次,张敖终于活蹦乱跳了起来。
他自己重新梳洗了一遍,再把陈景借给他的一套衣服穿上,即使是陈景,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似乎还真有点当面首的资本。
“你先跟着我去领一套锦衣卫的衣服,然后直接随我去长公主府。”
陈景吩咐道。
长公主府的事情还没结束。
陈景相当庆幸昨晚带了面具,而且他当时还在下巴那儿临时粘了一团假胡子,让他看起来像是来自齐国的粗莽大汉。
而且昨夜的事情已经开始发酵起来,两人走在街上的时候,看见大批的差役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但是看到陈景腰间悬着的锦衣卫牌子后,那些人还是识趣的绕开了他。
他那时候急着离开芳菲楼,因此也没向他们过多打听这两年的经历,但很显然,他们似乎有了不小的势力。
至少,在从陈景家走到东厂衙门的短短路途中,他还没听到有关于芳菲楼的相关传言。
“提前考虑你该说些什么。”
当两人离开满脸都皱成苦瓜模样的招公公时——后者不得不又给张敖疏通了关系,事发突然,这其中自然要花费大量的金钱;陈景提醒了张敖,他点点头。
“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