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万鹏远远的就看见回春堂内,邓父仍旧背靠在椅子上,低着头似乎是打瞌睡。
邓万鹏便放轻脚步,还没靠近却听见邓父说道:“万鹏啊你回来啦,怎么样,买了新的笔墨纸砚了吧,书有没有买啊?该花的就要花别省着,对了,给你娘买的新布没忘吧?”
邓万鹏以为是堂内大夫告诉了邓父他回来了,赶紧上前把吃的递给了邓父,说道:“爹,你先吃。笔墨纸砚和书那书店老板都送我了,明日他来家里找我拜师。”说罢,又弯下腰去把邓父脚上的旧鞋脱掉,要给他换上新鞋。
邓父哎哎叫了两声要去阻止,邓万鹏就开口道:“爹,家里所有人都有礼物,还有双鞋给你备用的。儿子日后会挣下更大的家业,几双布鞋而已,就不要推辞了。”又从怀里拿出那根银簪子递给邓父,继续开口道:“娘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到时候你来给娘。”
邓父老怀大慰,任由邓万鹏把簪子塞进手里,又给他换上了新鞋。感慨道:“吾儿长大了啊。”
来时天色微亮,众人步履蹒跚;回时已见夕阳,众人脚步轻松。邓父在牛车上听着邓猛邓刚一人一句的夸邓万鹏厉害。
来一趟小镇一文钱没用还倒赚几百两银子和一个徒弟,二牛则表示大家应该没事就来,下次邓万鹏坐在牛车上就行,他就喜欢锻炼身体走山路,绝不是因为有各种东西白嫖。
“娘,我们回来啦!”还没进门,邓万鹏就先抱着两匹布跑进屋里大声喊着张氏。
“万鹏啊,回来啦!你爹和叔叔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张氏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了出来,看见邓万鹏抱着两匹布,连忙接过去继续问道:“怎么买了两匹布,不过正好可以给你们父子俩做几件新衣裳。你这件补丁都缀满了,是时候换啦。”
邓万鹏笑着回答道:“我爹和叔叔他们在后头呢,我先跑回来的,他们马上就到啦。娘你放心,看了大夫开了药,爹已经在回春堂吃过一副好多了,在家再吃几幅就药到病除,咱们家的日子会过的红红火火越来越好。”
张氏闻言也放松下来笑着开口道:“哈哈哈哈好,那就借你这个读书人的吉言,咱们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说话间,邓父和二牛他们也都到了门外,正在往下搬东西,邓万鹏也想出去帮忙,被二牛抬手止住了。张氏有些疑惑,邓猛一边拿东西一边感慨道:“嫂嫂你说不知道啊,这读书人就是不一般。真神了!
看张氏一脸困惑,邓猛继续说道:“万鹏一起去卖狼,比往日价格要多不少钱;去回春堂看大夫卖了个方子,大夫没收钱给看病还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去那个书店买书,结果书店老板要找他拜师,也不收钱送了一堆东西。这果然读了书就是不一样啊。”
张氏更懵了,什么方子什么拜师???二百两又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看他们都在搬东西,邓万鹏干脆就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二百多两银子都塞进张氏的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吸引了张氏的目光。张氏脸色一变,急切问道:“万鹏啊,这么多钱你哪儿来的,你跟娘说,你没做坏事吧?”
邓万鹏赶紧回答道:“没有的事,娘你听我说。以前呢,我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跟着老师学习很多东西,但因为没有得到许可所以不让我使用。但是昨天打到两匹狼之后,昨晚在梦里老师告诉我时机到了,可以用胸中计策。这钱呢,卖狼的钱我拿去买了些东西,这几日要用到。那二百两是我拿了其中一个药方卖给了回春堂。爹的病就是用的这个方子治,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邓万鹏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书店里我发现那个书店老板谈吐不凡,所以收他当了徒弟,明日他会来正式拜师。我请了二牛叔叔他们来观礼。”
这番话一说出来,众人都是惊诧莫名,梦中授业?难道是神仙?可要是说谎,但这银子可不是假的,明天还有个书店老板要来拜师也不像假话。
邓万鹏说的话带了太多神秘色彩,众人没敢继续多问。普通百姓不会太晚吃饭,天黑点灯太贵,都是趁着夕阳早点吃了,就剩下造人这一个娱乐活动。
吃完饭后,二牛他们都回各自家去了,张氏头戴银簪喜气洋洋的跟邓父回屋,邓万鹏合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皎洁月亮,在沉思中也渐渐睡去。
年轻人恢复就是快,滚落山坡的酸痛到今天已经全部消失。邓万鹏起了个大早,在这个年代,光有学识可不够用,还得有一个好身体,活得久才是真的赢到最后。
邓万鹏伸着懒腰推开大门,正准备去做做广播体操活动一下。
“拜见恩师。”冻的有些瑟缩的杜如晦一躬到底,他身上的衣裳也沾满了露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邓万鹏一把扶起杜如晦,拉着他进屋内,问道:“你怎么在门外?还弄得这么狼狈。”说罢,又解开外袍披在杜如晦身上。
杜如晦哆嗦着回答道:“恩师愿意收我为徒,我怕路远不止,因此在恩师走后就马上去备了束脩,找了认路的人带我来这里寻恩师府邸。没想到夜间寒凉,因此狼狈。”
“家里没有多的衣服了,你先披上我的御寒,跟我来。”邓万鹏干脆直接拉着他去厨房灶台旁边坐下,开始生火,一边做早饭一边给他烤干衣服。
杜如晦倒也没推测,只是眼中的感激之情更多了些。
邓万鹏让他放下手里提着那一堆东西,开口说道:“你向学之心我已看见,只是现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往后还是得带上几个人出门。哈哈哈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看我去镇里都要和几位退伍府兵同去。”
杜如晦也不多讲,应了一声就老实烤火,门外站了大半夜确实把他冻得够呛。邓父和张氏也出来了,邓万鹏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杜如晦站起身恭敬行礼,开口道:“拜见师公师母。”
邓父和张氏有些惊讶,拉过邓万鹏在一旁低声道:“万鹏他怎么还真的来了,你教他什么呀?这人看着挺老实忠厚,又是个懂礼的,你可不能瞎作弄人家!”
杜如晦耳朵倒也尖,上前几步说道:“或许恩师有些过于担心我大隋国情,因此夸大了些,但学问骗不了人,恩师说的确实都是前所未有的好诗好句,我是诚心拜师学习的。”
老实人的坦率让邓万鹏有些尴尬,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沙~币克高手吧。诗词是真的,但一首都不是他写的啊。对杜如晦讲的话虽然是好听,但那也是王国维说的。
邓万鹏心中打定主意,能告诉杜如晦的他不会藏私,但是能学到多少就看他自己了,房谋杜断一代名相不是吹出来的。
但是这么个厉害谋士放身边可不能光让他混日子只学诗词啊,还是得压榨压榨让他多参与负责事情进来,把师生关系锁死绑定,大腿一抱,后半生衣食无忧啊。
历史上杜如晦是在李渊造反之后过去应聘成功的,能者多劳,这之前多用一用他也很合理吧。
二牛他们几个也进屋来了,看见杜如晦已经到了也是一惊。几人心中更是嘀咕着读书人跟读书人也是不同的,对万鹏所说的梦中授课也越来越相信。
见杜如晦身上烤火烤的也暖和的舒坦起来了,邓万鹏就接过他递回来的衣服穿好。所有人都往正厅里走,邓父先是站在在家兴牌前,点上了三支香拜了拜,又拿了些纸钱烧了,才走到一旁站好。
拜师仪式布置的甚至有些简陋,邓万鹏坐在正中,邓父张氏坐在旁边,其他人站在一旁观礼。
杜如晦先是重新送上束脩六礼,先送上芹菜,表示自己会勤奋好学;然后是送上莲子,莲子心苦,意味着恩师苦心教育;又送上红豆和红枣,希望能够在恩师的教诲下,红星高照,早日高中进士,金榜题名;最后再送上十条干肉,表达恩师辛苦这是学生的一点点心意。
表面上看起来干肉最不和谐,其实最早的束脩,也就是拜师孔子送上的束脩,就是十条干肉啊。孔子大为开心,可能有收徒的欢喜,也有干肉确实好吃的原因吧。总之后来就这么定下来了束脩之礼,反而其他的那些是慢慢加进去的。
其实核心意思就一个,老师愿意收下束脩,就代表收了你这个学生,否则就是不收呗。
邓万鹏坐在椅子上一样一样收下放好,杜如晦跪好在等他说话。
能收下杜如晦当大徒弟,这让邓万鹏心花怒放,古代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杜如晦又是个厚道的老实人,大概率会一辈子承认这段关系。正好邓万鹏昨晚苦思冥想了一晚上,脑子里对于怎么办,有了些不成熟的思路。
杜如晦来了可以开始实施了,这杜如晦,就是他选中的很重要的一个工具人...啊不,好帮手。
邓万鹏收敛笑意,严肃问道:“如晦,入我门中后要去做的事,可能会遇到艰难险阻重重困难,可能要呕心沥血去终生努力奋斗,从此人世间的娱乐你再也不能去随意享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可愿入我门中,随我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气氛一瞬间就突然严肃到极点,二牛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以为万鹏要传神仙之法。
杜如晦激动再拜,直起身回答道:“恩师,弟子愿意!诗心自古人人有,为师徒者心更坚。弟子愿随恩师一起匡扶社稷!”
“格物”,邓万鹏语气铿锵解释道:“我们门派叫格物,思想要去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文明其精神,强大其体魄。所以,我派弟子需修习算数之法、自然学科、炼金之术等。”
看杜如晦的眼睛越来越亮,邓万鹏微笑着说出最后一个重磅炸弹,“我们格物派的立身之旨,便在于为黎民百姓谋福祉,以此庇佑我族子民安居饱暖。杜如晦,从此你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