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荒芜人烟的黄土地上,踩着被流水侵蚀过的泥沙,吹着晚来的风,其带着一丝微凉,让人感到好一阵幽寂。路边的小草萎靡不振地随风飘摇,周围也没有一棵有叶子的树,有的只是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得“沙沙”响,似是在倾诉着这里的环境有多么的恶劣。
唐亦烽正披着一身皮甲,随着大部队走,他们的目的地是不远处那已可见的辽阔军营。
初一看,远处的军营东西横跨几里,有许多的彩旗在随风飘摇。此时是黄昏时刻,袅袅炊烟从军营里飘出,大概是在埋锅造饭。
等真正地走近到军营面前,唐亦烽不得不惊吸一口气。军营外围都有高大的木围栏,里面的帐篷多如牛毛,不断有一队队手执长矛的士兵在交叉巡逻,护卫着这一方几里之地的安全。这里不断有人骑马进进出出,他们或神色匆匆,但马脚却不慌乱;或威严淡定,眼睛烔烔有神地望着周围,无处不透露出他们的职业士兵素养。
部队的前头走到军营门前就被拦下检查,唐亦烽他们跟在部队的中间,也随着部队停下。她旁边还有很多载有粮食的牛车,而大牛哥正躺在离唐亦烽最近的一辆牛车上。
本来大牛哥不参军已被批准可以离队,因为他已经受伤,带着对部队也没多大用处,其他受伤的人也被批准就地解散回家。但大牛哥说不放心唐小子一个人来这里,还说唐亦烽多么瘦弱,经不起苦,硬要跟来看着他。
唐亦烽一下就听出他说的话是假的,其实他应该是担心回去的路上会遇到那一伙袭击过运粮车队的人,而部队也不会另派一支军队去护送他和其他伤民离开,他这样做是个保险的做法,也说不上对错。
可为了他能在部队留下来,唐亦烽去求了曹明逍,没想到对方很好说话,一下子点头答应。
部队前头很快就开始进入军营,整支绵长差不多一两里的队伍开始移动,踏进这座庞大而又充满威严的军营。
“老李头,哎呀,俺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军营,这以后回去可有东西在乡亲们前炫耀了。”一个跟在唐亦烽后面的面黄饥瘦的中年人对着他旁边的一位满脸胡渣的中年人说。
“老刘,俺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军营。可不,回去后俺能在儿子面前说起他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
唐亦烽真得服了这后面的两位,你一句我一句地在后面谈着,似乎不把她放在眼里。
老李头和老刘是归唐亦烽管的两个人,唐亦烽是伍长,手下管着五个人。除开这俩,还有阿刁,老庄和老张,不过这三个可没有这么多舌,好奇的就只是环视一下周围。
“你们俩够了没,不要多舌,注意纪律。”唐亦烽忍不住就回头低声说了两句。
听到面前的伍长发话了,老刘和老李头乖乖地闭上了嘴,只是偶尔吹吹口哨。
唐亦烽知道这几个手下都不服自己,大家曾经都是一起运粮的,然后都参军,凭什么最年轻的唐亦烽却当上了他们的长官,还是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小子?
唐亦烽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这个职位是那个曹校尉送的,虽然职位很低,但也好过没有。
等唐亦烽他们领到一个刚刚够住的小帐篷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晚饭一来到就吃了,饭菜还是那几样,一张大饼,一碗和着汤水的饭,还有一点腌肉,都不够唐亦烽塞牙缝的。
刚才一个传令的士兵来告诉唐亦烽,今晚他们伍要值夜,明天早换班。
这听着可稀奇了,唐亦烽还是第一次干这个值夜的工作。不过要熬夜怕是很辛苦。
当夜幕降临,满天星辰,军营里的大多数人都睡着了。帐篷外地上的柴堆正烧得旺,柴木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唐亦烽此时正带着身后的五人在围墙周围巡逻,他们全身皮甲,手执长矛,眼睛努力地看清黑夜中的路,因为只有唐亦烽手中有一根火炬,而火炬能照到的地方又少得可怜,身后的人都得跟她小心地走路。
不过这也怪不得唐亦烽,谁叫军营里现存的木材不多,得省着点用。
这军营占地很大,他们走了大半夜才绕完一圈。路上不断遇见其他值夜的小队,也算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许慰籍。
绕了营地一圈,回到几人的帐篷前时,他们一下就瘫下,大家都已经哈欠连天。接下来还要有两人去不远处的一座较大的帐篷前换岗,这是早被告知的。如果他们缺席了,那他们几个都要受军法处置,作为伍长的唐亦烽可能还会被罚得更重。
唐亦烽本想指使他人去,但看到他们都睡眼朦胧了,也软下心肠,自己作为头儿就做多点,于是就奋勇地站了起来,整理一下衣装,准备去接岗。
令唐亦烽没想到的是一向较少言的叫做阿刁的人竟然主动起来,表示想跟去站岗。
这没法拒绝,唐亦烽痛快地应下了。
接过前班站岗士兵手中的大刀,把刀鞘别好在身上,唐亦烽和阿刁站在了帐篷前,开始了下半夜的值夜。
不过夜深人静的,周围也没什么大动静,唐亦烽的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倦意慢慢席卷而来。她努力地睁开眼,奈何抵不住这可恶的倦意,眼还是在半眯上。
旁边的阿刁见状,马上用手拍了拍唐亦烽的肩膀,想把她叫醒,在站岗的时候睡着被捉到可是要被责罚的。
“嗯”唐亦烽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她差点忘了她还在这陪着一个人站岗呢。使劲地摇了摇头,终于清醒了点。
可没过一会儿,唐亦烽又半眯上眼,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实在是太困了!
突然一个手掌拍在了唐亦烽肩膀上,唐亦烽一个没站住,向后面倒下了。
等她睁眼看了看背后之人,才发现好像要坏事!
曹武安此时正在唐亦烽的后面看着她,一个士兵竟然在他的帐篷门前站岗睡着了,这像什么话!
曹武安刚才在里面睡不着,想出来转转,出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较矮小的士兵摇摇欲坠,就想拍拍他,问问他是怎么了。没想到对方一拍就倒下,竟然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