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如果是之前,杜子腾一呼百应,他这么说,也许还真的有人相信。
然而,刚才朱一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写的那一首诗,题目也是现场定的,怎么可能作弊?
杜子腾的指责,也就变成了拙劣的污蔑。
“朱公子哪里作弊了?”
“是啊,大家都看到的,朱公子就是自己写出来的啊!”
“愿赌服输啊,杜公子不会输不起吧?”
……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杜子腾恨不得把牙咬碎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众人竟然会把矛头指向他。
丁大人也站了出来,道:“本官倒是觉得,杜公子的质疑是有理由的,朱公子若是真有大才,为何不一开始就提笔,非要等到最后关头,这……确实值得怀疑啊。”
丁大人是官身,也是这些学子们敬重的前辈,他一开口,本来应该没人会怀疑的,然而,这种时候,议论之声根本就压不住了。
“丁大人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吧!”
“朱公子是当众作的这一首诗,并没有假手他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对吧?”
……
丁大人也没料到,自己一开口竟遭到众人的反驳,脸色一下就变得有点难看,但这种时候,也不好跟这些读书人翻脸。
他立即道:“诸位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本官只是觉得杜公子的怀疑是有一定道理的,朱公子如果真的内心坦荡,就不必藏着掖着,不如为大家解惑,如何?”
底下的文人才子们,自然不会被这种蹩脚的理由说服,纷纷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朱一却笑道:“既然丁大人和杜公子怀疑,那我就只好解释一下了,理由真的很简单,那就是……这么简单的比试,我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自然也就不需要提前落笔了。”
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好狂妄的口气!
然而,朱一也确实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也彻底炸裂了,弹幕疯狂刷了起来。
“可恶!竟然被小哥哥撩到了!!”
“这装逼打脸简直不要太爽了!”
……
丁大人明显被朱一这狂妄的口气给震住了,他看着朱一,再看其他文人才子们脸上涌现的狂热,他知道,今夜杜子腾败局已定,他再强行庇护,只会适得其反。
杜子腾脸上一阵青白纵横交错,他不敢信,也不想信,怨毒的目光一直盯着朱一,他怎么都不信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商人。
“不!我不信,我就是不信……一定不是他写的,这一定不是他写的!我不信……啊!!”
杜子腾疯狂大叫一声,然后忽然冲了过去,一把夺过那一张写好的宣纸,直接撕碎!
众人想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朱一微笑着,盯着杜子腾,笑道:“不过一张纸而已,杜公子喜欢撕就撕,不过你是想说我抄袭是吗?那你听着,这种诗词我信手就能拈来。”
说着,他高声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他每念一句,杜子腾的脸就扭曲一分,双手捂着耳朵,神色癫狂的摇头,道:“别念了……别念了……求求你,别念了……”
朱一却不肯放过他,又道:“再来!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几时禁重露……”
杜子双手捂耳,从人群中冲了出去,耳边却不断重复着朱一的声音,经久不绝。
楼上,朱一终于停了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胜负已定,再也不需要继续往下念了。
他知道,从此之后,天下再也不会有质疑他的声音了。
丁大人脸色发灰,最后也一甩衣袖走了。
其他几个人,有沈轻舟和汪道礼带着,上来恭喜朱一,公孙楚激动得都哭了起来。
许多文人才子大喊着“大明文坛有希望了”“大明文坛出了大才子”“朱公子大才”等等话语,高兴的手舞足蹈。
朱一笑着受了沈轻舟等人的恭维,再高声道:“来人,取笔!取纸!”
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期待的看着朱一。
宣纸和笔墨现场都有,很快就有人送了来。
朱一抱拳,道:“承蒙诸位抬爱,今天是敝店第一天开业,名为黄金台,相信诸位一定都很好奇,敝店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黄金台,既不像是酒楼,也不像是青楼楚馆,朱一这么一说,大家就更好奇了起来。
朱一一手提笔,笔尖蘸满了墨汁,笔走龙蛇,宣纸上是一片清逸出尘的字迹,映入众人眼帘。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朱一用力甩开手里的笔,盯着自己写出来的这一首诗,眼睛微微泛红。
这首诗满腔的报国热情,他虽然对大明没有很强的归属感,但是眼前血肉丰满的百姓,他实在不忍他们丧生于战火,流离于横野。
如果有机会能施展抱负,救万民于水火,何尝不是大丈夫所为!
黄金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三个字上面,原来,黄金台是这个意思!
这些文弱书生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也生出一种澎湃无比的热血,他们生长在长年战乱的边境,他们饱受战争是苦楚,身为男儿,当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为了大明抛头颅洒热血啊!
“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啊!惭愧!惭愧啊!”一人呼天抢地,痛哭流涕道。
其他人也纷纷低下了头,心情复杂。
一切为了大明。
这种话以前也不是没人说,可从来没人把这一句话说得这么具体,这么刻骨。
沈轻舟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第一次看向朱一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敬重。
他忽然明白,朱一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有的人心中有家国,有天下,但没人敢这样坦荡赤忱的表示出来。
最重要的是,也不敢表示出来。
祸从口出,因言获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天下读书人怕了,清流都怕了,毕竟从古至今,敢以身证道的人实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