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日子,从敌军进入小宜口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日,未见南山关有军报,看来北军并没有攻打南山关,暂时也没有从南山关南下的计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北军不会从其他的地方进军。
莫林带着一千御林军,想要快速穿插进入小宜口东南部的山林中。
“众将士,敌军已在眼前,小宜口城破,拼死突围的戴三立将军告诉我们,敌军进入小宜口后,杀烧抢掠,无恶不做。我们晚行一日,便有无数百姓受其苦难,你们愿意看到我们的兄弟姐妹受敌人凌辱吗?”莫林对着一千御林军道。
“不能!”众兵士齐答。
“你们愿意敌兵南下,破我城池吗?”
“不能!”
“你们愿意看到国破家亡吗?”
“不能!”
“那该怎么做?”
“杀敌!杀敌!”
“我们是御林军,是皇上的亲卫,更是国家的保障,我们能不能缩在背后?”
“不能!不能!”
“你们敢去杀敌吗?”
“敢!敢!敢!”
“你们愿意急行千里去杀敌吗?”
“愿意!愿意!愿意!”
“我命令你们丢弃重物,轻装上阵,带足干粮。跟我一起去杀敌!”莫林举起手中大旗,立于千人之前。
令出,一千御林军齐齐丢弃随身重物,“出发!”莫林叫吼道。
当先一骑奔出,身后千军齐齐跟来。
一路纵马驰骋,原本需要三日才能到达临江,一日一夜便已赶到,莫林并没有带兵进城,而是派人进城送信,告知守城军皇上没有忘记他们,援军已经到达。
随后,莫林又引军北进,正行军中,突然军校来报,“报将军,前方有军厮杀。”
“全军随我速行!”莫林令道。
前行不到三里,见一山道前,南江兵士之间在相互打斗。
人数并不是很多,外围五百多人,围着二十多人,看衣服都是南江人,但为何会打斗呢?
“王炎副将压阵,若是敌军,休要放过一人。左郎将常如山带百人跟我前去查看。”莫林道。随即马鞍一抽,纵马向山道前跑去,身后跟随着常如山等百人。
此时敌我不分,在没有弄清状况前,莫林也不敢冒进,只令百人一齐向前冲。等到众人快要接近山道前时,被外围兵士发现,“有敌军!”有人叫喊道。
“列阵,御敌!”边上一将大声命令。
虽然外围一大半的兵士矛头转向,但是内里仍在打斗,蓦地见一长鞭伸出,将一士卒抽出,一道细而亮的声音响起“莫林救我!”
好熟悉的声音,莫林震惊,里面有人认得我,但是阵中打斗,却看不清人脸,见莫林并没有动,阵中之人又高叫道:“我是若仪,快救我!”
猛地莫林惊醒,“四公主!不好!”转头令道:“传我将令,速令王将军全军前来,杀退外围敌军。众兵士,建功之时已来,随我救人。”虽然从声音中想到是四公主,但还没有见到本人,莫林也不敢确定,不过凭借这一声音,莫林断定被困之人必定是南江人,而围住他们的很可能就是北军伪装的。
莫林已单骑冲在前面,手里长枪左右挑动,只见马下敌军涌动,一个个被挑翻。身后百人也不干落后,纷纷勇往直前,很快冲散对方阵型,打开了一个缺口,莫林驰入阵中,定睛一看,果然就是四公主,随手挑死四公主身旁的敌军,弯腰探手,一把拉起四公主,坐在身后,“坐稳了!”一挽僵绳,身上马一跃,出了包围圈,莫林并没有恋战,而是直接向御林军所在之所奔去。
“王将军,敌军就交给你了!”莫林对半路的王炎道。
“是!随我杀!”王炎吼道。
身后杀喊之声响彻天地,少时喊杀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王炎带着御林军前来,此时莫林正带着四公主立于高岗之上,四公主坐地休息,莫林伺立身侧。
“禀将军,敌军已杀败,捉得敌军首领一人,俘获敌兵二百余人。”王火上报。
“带上来。”
“是。”
少顷,一浑身是血之人被捆绑结实带了上来,那人见了四公主,倒头就拜:“末将参见四公主!”
四公主颤声道:“你…你是,程叔?”
“正是末将。”此人回道。
莫林见状,低声问道:“这是何人?”
四公主回道:“是程德勇。”
“什么?”莫林大惊,此人不是已经投降了北军吗,怎么会在此地,又怎么会围攻四公主。此人见了四公主就拜,说明此人认识四公主,明知是四公主,却又带兵围攻,此即是造反。
莫林脸上迟疑不定,但心中已有分寸,“你为何在此?既然知道是公主,又为何围攻公主?”
程德勇顿时泪流,“那日城破之时,末将带着众兵将奋死抵抗,但敌军足有上万之多,末将寡不敌众,且战且退,后进入山林,又被北兵追杀,到逃出山林,身边止有五百余人。适才遇到一队人马,尽皆身着战袍,末将以为是北军穿了我南江兵士的衣物,假扮而成,故而来不及分辨。末将要是知道是公主,岂敢围攻。还请公主宽恕。”
这一番话说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自己不仅带兵抵抗了北兵,而且还是边战边逃,等出了山林,又遇到了公主一队人,没有加以分辨便上前去战。不知情的人,准以为程德勇是忠君爱国之人,而不屈膝投降之辈。
四公主听了,倒是不认可,“你可不是一上来就围攻我,分明是围困许久,劝我投降。见我不降,便让兵士围攻我。你可知罪。”
“公主,冤枉啊!末将站得远,实没有看清公主样貌。”程德勇还在狡辩。
“幸好公主无恙,若公主损伤半分,你一条小命哪赔得起?”莫林冷笑道。
“这位将军,我说的句句实话。”程德勇言之凿凿。
“敢问,小宜口五千大军,尚存几何?”莫林问道。
“敌军突然来袭,仓促之间应战,尚存兵士人数都在此。”程德勇道。
“他撒谎!”降兵中有人叫道。
“嗯?”莫林看了一眼,“带上来。”
那兵士被带了上来,说道:“我等都是小宜口守军,那晚的确是敌军突然来袭,但是程德勇却没有率军抵抗,直接投降。此次带我等出山,身着南江军衣,本来是为了绕道取南山关,没想到半路遇到这支人马,程德勇怕行踪泄露,故而命我等击杀这支人马。”
“你还有何话要说?”莫林问程德勇。
“将军不要听信他人谗言,我程德勇早年跟随武宗皇帝南征北战,何时会投降敌人。到了现在,也不会。”
“来人!将此贼在军前砍了!”莫林道,“叫你死的明白,前日幸有小宜口监粮官戴三立拼死挑回京,已将小宜口之军情告知。今日你明知公主在前,却要围攻公主。这两条随便一条,都可以杀你百遍。枉你是三朝老将,居然投降求荣,死后有何颜面见先帝。”
“不,不,不,我冤枉。公主,我冤枉。”程德勇仍然作最后的挣扎。
四公主也完全清醒过来,“哼,枉我还叫你程叔,没想到你已经投敌,还想杀我。”说话,抽出腰刀,作势要上前杀此人。
莫林拦住了四公主,“公主殿下,杀此人莫脏了公主的刀。”手一挥,兵士将程德勇带了下去,就地斩杀。
随后,莫林看着身前二百多降兵,高声道:“你等与程德勇投敌,围攻公主,其罪当诛!”
兵士纷纷说道:“将军,我等并非想投降,只因程德勇威逼我等,若不随他投降,但会当场被杀。身为南江男儿,岂可投降敌人?”
“哼,为何程德勇投降之时,你们不奋力杀出?反而要随他一起?”莫林对兵士们的话并不是很相信。
“将军请息怒。当时,程德勇只是言道,敌兵突然进城,若抵抗,只会死更多兵将,不如诈降,待敌军放松警惕,再一举夺取城池。我等愚昧,听信此人之话,没想到他是真投降。后来我们被重新编入军中,很多都是北江人。将军,这里边也有很多是北江人,万望小心。”兵士的话倒是提醒了莫林。
“常如山,去让他们相互认识,如遇到不认识的,再问问他们是哪里的?说不上来的,直接抓起来。”莫林想了一个主意。
四公主有点不太清楚,“为什么要他们相认,还要问哪里的?”
莫林耐心的讲解,“小宜口守军五千人,就算是编入北军,也有脸熟的,如果都不脸熟,肯定是北江人。还有,若有人说不上来自己是哪里的,那肯定是北军人。”
“哦,还是你聪明。”四公主道,“那验出来后,这些人怎么办?”
莫林说道:“若确定是我南江兵,当然是收入军中,若是北江人,就地杀了。”
“只怕不易分辨,毕竟这些人从城破到现在也有好几日了。”
“公主说的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人。”莫林在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对于不确定的,一律当作北江人,反正这些人之前都跟随程德勇投降了。
降兵问题很好解决,但是四公主的问题却有点棘手,“四公主不是应在宫中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