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名叫福生的少年,此刻躺在母亲的怀里发出微弱的声响,而他的母亲只能用布擦拭着少年额头不断溢出的汗珠,连日的担惊受怕,让这个少年体会到了人世间最残酷的一面,也迅速掏空了少年的身体。
虚弱的少年,进入了梦乡,在那里麦地金黄一片,无数的麦客和庄稼汉挥舞着镰刀在阳光下奋战,父亲的笑脸,小伙伴的打闹,一切都是最幸福的。
母亲看了看这天时,一瘸一拐的走出这暂时休憩的废窑,为了孩子她决定出去找些吃的,已经断粮两天了,如果再不找到点吃的,不病死也得饿死。
母亲名唤翠娘,刚过三十,长相不差,嫁给了彬州一户还算不错的王姓人家,福生就是他和丈夫唯一的孩子。原本一切都还挺好,可是突然的灾荒,让一切都变了。
连年的灾荒让村中的不少人或因饿、或因病而死,也有不少人为了一线生机选择逃离村落,她和丈夫选择留下——在村子里坚持,希望一切都会过去。
还记得那一天吃过晚饭,在寂静伴着鸦声几片中全家人就都睡下了。不知过了好久,一阵激烈的响动将熟睡的丈夫惊醒,在这周边都寂寥一片的当下,这种声音只有一种可能——进贼了!
说起来,他们所住的村子所修筑的土围子在也是不错的,只是这一次的大灾让村中精壮离去大半,而留下的精壮也没多余体力,于是早已没有了巡夜之人,土围子也就只剩下了那厚厚的夯土墙和木质的厚重大门。
翠娘在丈夫的唤声中醒来也听到了动静,立马拿起身边的衣物穿起,福生则还睡眼朦胧。丈夫不禁焦急将还在发呆的福生抱起,牵着翠娘,就将母女俩藏入地窖,正待他要下去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关陇汉子,有尚武的传统。丈夫总是随身携带一把三尺剑,见此也不再继续躲避,拔剑就冲着进来的人刺了下去,瞬间就将来人刺到在地,只是这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五个人。
只记得,通过地窖的缝隙,似乎看到丈夫回望了一眼,便仗剑挡住五人的合力攻击。
儿子福生,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到了,翠娘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从里将地窖的洞口锁死,而后带着福生向地窖深处走去。
这并不是一处普通的地窖,可以说是一处地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如是奈何?
当翠娘从另一端带着儿子爬出,望着火光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就继续逃命而去。
太阳出来的时候,翠娘发现路旁有一具饿毙的男性尸体,也不顾什么伦理道德的,就从尸体上扒下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用泥土摸脏了脸,将长发盘起用那男人的帽子遮住,就继续赶路。
“福生,等娘回来!”
翠娘只感觉自己的脚步越走越沉重,此时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自己的儿子。
“兄长,这里有人晕倒了!”
俊礼跟着俊义从苏家河返回的路途,突然看到路中间躺着一人,急忙小跑着上前。
俊义带着俊礼去往苏家河,但是舅父并没有答应跟着回来,尽管俊义劝说很多,但是固执的三舅依然不愿选择离开父辈长居之地。但因为大雨突降,二人也只好在舅父这里多待了几天,等待雨停后再返回。
“应该是饿的。”俊义俯身在那人鼻息间一探,“还有生气,把他挪动到树下,先给他些水,醒来了,再给些吃的。”
翠娘,虽然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但是浑身无力也只好任人摆布。突然,翠娘感到一阵清凉疏通了自己的身体,生命的源泉所带来的力量瞬间消散了那种昏沉的感觉。
“你是不是饿了?我这里有炊饼,你先吃点吧!”小俊礼双手将炊饼递给眼前之人。
翠娘睁开眼只见面前一个小孩的脑袋在看着他,那样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但是饥饿的感觉让她将饼拿过咬了起来。
“大娘,不要着急,慢点吃!”俊义看着狼吞虎咽的面前这人急忙说着,担心她因为吃的太急被噎着。
俊礼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二兄有些诧异,这不是男的嘛?
翠娘半个炊饼下肚,感觉自身的力气又恢复了不少,便又喝了些水,看着面前一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和一个少年,于是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大娘,这里快到我们下沈庄了,我们是下沈庄的村民,这是我弟弟。”俊义礼貌的回答着,“你们是从外乡来的嘛?只有你一个人了嘛?”
翠娘闻听就急忙跪下:“孩子,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儿子吧!”
俊义赶忙上前将翠娘扶起:“大娘,你别这样!你儿子在什么地方?”
翠娘在前面带着路,俊义牵着俊礼在后头跟着,不一会就来到了那处废窑,翠娘焦急的看着自己已经陷入昏迷的儿子,泣不成声。
“还好!还活着,这是受凉染了风寒!”俊义上前查探后说着,“大娘,您和孩子跟着我们回庄子,我们庄子里有个老先生,应该可以救你家孩子的。”
“刘叔,这孩子怎么样?”
刘叔就是给沈俊仁接骨续命的那位庄中唯一的老医师,他也是村里三户外姓的其中一家,还有两家是已经自缢身亡的梁本忠和李钦。不过刘家和李家是跟着敬诚公一起在这里定居,刘家世代行医,而李家则是辈辈习武,据族内口口相传这两家的先祖都是当年敬诚公的护卫。
“俊仁,这孩子救回来了!只是他这身体还很虚弱,我再开几服药,好好修养调理一番。”刘先生对着身后询问的沈俊仁说着,而在炕前翠娘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
沈俊仁陪着刘先生走出屋内,来到院中:“好,我让人去准备药,有劳刘叔了!”
“俊仁,现在这外面流民越来越多,说明这乱局也愈来愈近,看来还是得多做考量。”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刘先生却回身对沈俊仁说着。
沈俊仁听后点了点头:“刘叔放心,我心中有数,比不会再让下沈庄遭受劫难。”
刘先生再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只听沈俊仁换来俊礼:“俊礼,你去多去看看福生哥哥,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你就过来跟我说。”
沈俊仁见俊礼离开,叹了口气,向祠堂走去。
“看来是时候了!”
沈俊仁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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