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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医者 作家子都 10585 2024-07-06 15:10

  已是七月,大唐长安城内的牡丹无一开花。

  七月二日,太阳顺着山坡滑至地平线以下,黑夜笼罩了长安城,而天空之中并无一颗星星。刹那,一颗亮的耀眼的星划过天际,黑暗的天空瞬间被点燃,千万颗星突然亮起,犹如白昼。这地上的牡丹也随着天空中的群星开了起来,先是李府内的九株牡丹开花,好似那耀眼星辰,接着满城牡丹灼灼怒放,全城内外花香甚浓,飘至万里。李府之内,李济天之子与这千载一逢的异象共同降临。

  李济天抱起孩子,只见这孩子眼内有星点金光、眉目清秀,实为招人喜爱。

  次日,李济天亲自请来了当朝久负盛名的占卜师袁天罡为其子占卜。只见那袁天罡铺好星布,拿出几个大小不同的珠子,往星布上一撒,说也神奇,那珠子还未碰到星布便自己悬起,均匀分布开来,构成了一幅图,袁天罡看着那些悬于空中的珠子,良久未言。

  “先生,卦象如何?”李济天等不及了便问道。

  袁天罡答道:“依这卦象来看,令郎实为聪颖,日后定是年少有为、世人皆知,只是……”袁天罡欲言又止。

  “先生但说无妨”李济天说道。

  “只是令郎命短,依这卦象来看只可过二十五个春秋。不过这卦象中还有一生门,那就得看令郎造化了”。

  李济天听了此话,眉头紧锁、脸色发白。

  过了几日,李济天带回一把长不过米粒,轻不过鸿羽的锱铢锁,十二层“龙鳞变”盘踞其内、环环相扣,气劲起伏不定,若游走的云霞,将木质淬炼得仿若金玉,生生为那锁身镀上了一层“珠光宝气”的效果。这是李济天花费巨资命人不分昼夜所打造。只要将此锁放入心尖的血管内,“龙鳞变”的气劲跳动便如心跳,方可令心脏平稳长久地跳动下去。可那锱铢锁刚靠近那孩子的心脏便不知何因碎作粉尘,落于李济天手中。

  李济天哭了,不是因为那千金的锱铢锁,而是他儿子的命数。

  李济天忙了数日,竟忘了给孩子取名,李济天翻阅了众多古书,终引用《诗经•雅•大雅•下武》中“于万斯年,受天之祜”中的“祜”字为名,为其子取名李祜。

  这李祜确为袁天罡所说,实是聪明过人,可称神童。李祜九个月之时就学会了走路,一岁之时可喊爹娘并说些简单词汇,一岁六个月之时就可连词成句,与父母交谈。

  这李家是世代习医,再加上世世代代勤勤恳恳、待人善良,在长安城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祜本应是继续习医,将这医术传承下去,可是李济天觉这孩子命短,不应强迫他去学医,应该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到时也可即兴而去,免留遗憾。李济天想着,不禁又落下了泪。

  可谁知李祜三岁之时玩耍,进了李济天的书房,拿起一本医书,觉着书里面的图甚是有趣,于是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事后便硬是缠着李济天让其教他医术,奈何李祜喜欢呢,于是李济天决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李祜。

  这李祜习医也许是上天注定,只要是他看过的医书便可达过目不忘之地步,他爹爹曾一周学不会的东西,他三天就可搞定,医术迅速增长。当李祜十岁之时,医术与李济天已是不分上下,有时李济天甚至还要向李祜请教。

  李济天争不过李祜,于是同意了李祜与自己共同行医。

  有了李祜的帮助,这治病效率是大大增加,因此前来治病的病人是越来越多,李家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好。

  李祜曾几次看到一个布衫褴褛的老人想要来看病,可是踌躇了半天之后,还是走了。李祜明白,那老者定是身无分文,他哪有钱来看病呀。

  李祜想罢,拿起毛笔在一木板上挥过,再将其拿起悬于门前,因那木板,这门前的人是越来越多,只听一识字人念道:“看病之人,不收分文”。人们一听,好似炸开了锅,先是雷鸣般的掌声,接着都进去看病,这人群中包括那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李济天知道李祜是想让那些没钱的人可以看上病,那直接写一个“贫苦人士看病,不收分文”不好吗?何故要让所有的看病人都不用付钱呢?

  等到了晚上李祜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之后,李济天走来问道:“你那牌子是不是写错了?怎么所有人都不用付钱呢?”

  “没错呀,爹爹你想啊,我若是写了无钱之人看病不收钱,那岂不是伤了他们的自尊呀,虽说这样做我们亏了,可是可以让没钱看病的人可以看病难道不好吗?”李祜答道。然后李祜打了个哈欠,饭也没吃,就回房休息了。李济天听了,心里直称赞李祜心性善良。

  李济天与李祜的对话恰巧被一要回家的卖油翁听了去。

  这卖油翁就将李祜的用意告诉了街访邻居,人们都对李祜的善良是赞口不绝,这时有一个人说道:“我们不能让人家白给咱们看病呀,我们应该有钱的多给点儿,没钱的少给点儿,起码不能让人家亏本呀!”人们一听,这是个好办法呀,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每当找李祜看完病后,总会多多少少留下些看病钱,尽管那木板还在门前挂着。

  从此,李祜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他的名字传出了长安城,向大唐的各个地方扩散。

  这李祜的名声竟传到了皇帝耳里,皇帝下诏将李祜召入宫中。

  李祜在一太监的引路下进了蓬莱殿。

  进了殿内,穿过堂,便到了室。室的右侧是右房,太监示意让李祜进去,李祜进入前回头看了一眼左侧的左房,只见左房房门紧闭,房内似有人影晃动,却不知乃何人。

  进了右房,只见大大的金色床幔将床包住,不知里面是何等状况。在这床边还站着几个奴婢和太监,这时一太监走上前来对李祜说道:“皇上近日龙体稍有不适,听闻你医术高超,便诏你入宫为皇上看病,这儿有三根丝线,它的一端系在了皇上手腕上的脉膊之处,而你只能用这丝线的另一端来替皇上号脉查看病情”,说着,太监右手一招,一个婢女手握三根细若发丝的金色丝线向李祜走来,见那丝线的另一端通向床幔之内,按那太监所言,那床幔之中所坐之人便应是皇上了。李祜接过丝线微微一笑,仿佛此事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只见李祜左手的食指和中指轻夹三根丝线,轻轻一拉,丝线便被抻直了,李祜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轻轻放在丝线上,好似在用心感受丝线随着脉膊的跳动而跳动。

  不久,李祜将右手从丝线上拿起,犹豫了一下,说道“皇上未得病,皇上这是有孕”。

  “大胆!”一个太监厉声喝道,“皇上乃龙体,怎会有孕!”太监接着说道。

  “我号脉是不会有错的,除凡这床幔之内所坐之人并非皇上,而另有他人。”李祜自信的答道。

  此时,一奴婢将床幔缓缓拉开,那床上所坐之人哪是皇上,分明是一把木椅。

   “这椅子怎会有孕?”一个太监发问道。

  “你们找人把系丝线的凳腿劈开便知道了”李祜故留悬念的答道。

  一个太监听后连忙去叫来了一个砍柴的柴夫,只见那柴夫将凳腿一劈开,便从里面钻出几条白虫。

  李祜微微一笑说道:“此乃木孕”。

   这时,李祜听到左房房门被打开,有人说道“哈哈哈哈——,果然医术高明呀!”,李祜回头一看,只见一人走了进来,身边还有几个奴婢伴着,此人身着金黄衣,衣上数龙盘踞,金鳞亮闪,腾云驾雾,仿若真龙。无疑,这位应是皇帝了。

  李祜连忙跪下,说道:“李祜拜见皇上”。

  “免礼,免礼,小神医李祜”皇帝笑眯眯的说道。皇上接着说道:“哎呀哎呀,小小少年,竟有如此之高的医术,了不得,了不得,未来可期啊!不知你是否愿意留在宫中做朕的御医?”

  “……”李祜的脸泛起了微红,头微微的低了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无妨无妨,你怎么想便怎么说,朕不会怪罪你的”,皇上边笑边说道。

  李祜抬头看到皇上笑如春风,满面慈祥,李祜心中那君臣之间的隔阂顿时消失,这次李祜抬抬头,响响亮亮的答道:“这天下还有许多得病而不得治之人,臣想回去继续为人看病,且医为九流之一,其意专务活人,若依以为利,则与市侩何别?若皇上需要臣,可随时派人唤臣”

   “哈哈哈,好!心系百姓,胸怀天下,定会不凡!来人,赏李祜黄金五十两,白银一百两,丝绸三十匹,七匹高头大马送至李府”

  “谢皇龙恩”李祜跪谢道。

   李祜坐在由两匹纯白大马拉着的轿子里,后面跟着五匹高头大马,拉着金银珠宝,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李府。

   李祜受皇上赏识这事在长安城内乃至于整个大唐是传的沸沸扬扬,这次,李祜的名声是彻彻底底的火遍了大江南北。

   三月二日,上元节。

  夕日欲颓,向大地铺下一层金光,金光落在屋檐上,落在庭院里,落在小树旁。

  此时,千百万盏花灯被点燃,灯明如昼,山棚高百余尺,人们的嬉笑声淹没在一片灯火通明,璀璨星光之中。

  吃过圆子后,李祜闲着无事,躺于藤椅上,望着星空。

  “对了,爹,前几日不得治的那种皮疹我在书上找到了治疗方法,需要一种特殊的草药,叫赤芍,您现在和我上山采药怎么样?”李祜对同样坐在一旁看星星的李济天说道。

  “好啊,走,我们现在就出发!”李济天爽快的答道。对于李祜的要求,李济天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

  让马夫套上马车,三人便启程了。

  到山里去采药,则必须经过一段山间小路,此路崎岖不平,碎石遍地,实属难走。

  如乘奔御风,三人很快便走上了那段山间小路。

  马车在大大小小的碎石上行走,上下颠簸着。

  突然间,只听“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李济天和李祜轻轻掀起马车上帘子的一角,观察着外面的情形:一个黑衣人挡在了马前,身上还配着一把大刀。不过李济天和李祜并没有慌张,因为他们家马夫的功夫还是了得的。

  只见,马夫“呸”的一口吐掉了衔着的马尾草,下了马车,从身后缓缓地抽出一根熟铁棍,随意地扭动了几下脖子,但还未靠近,只见那黑衣人向前快走几步,一掌打在了马夫的胸脯上,“噗——”,鲜血从马夫的嘴中喷出一丈远,马夫应声倒地。

  “下来吧”黑衣人对着马车内的人没有感情冰冷地说道。

  李祜正准备起身,却被李济天用手压住肩膀又压回到了座位上。

  李济天下了马车,“你想要什么?”李济天坚定的说道,但隐约可以听出些许颤抖。

  “我只要钱”那个黑衣人再次没有感情冰冷地说道。

  李济天和李祜听到这话,二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钱我有”李济天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绸布袋,上面绣着一朵灿烂盛开的白色牡丹花,花下是用金丝线绣成的云纹。

  “这里面有五两金子,这些也是我身上的全部家当了”李济天说着向那个黑衣人扔去布袋。

  黑衣人接过布袋,拿在手上掂了掂,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

  正准备离去,忽从林间刮过一阵风,风中,黑衣人的蒙面黑布被风带走了,他的样貌以及脸上的那道长疤被李济天和李祜借着山上山棚的花灯看的一清二楚。

  那黑衣人慌了,只见用左手将袖子挡在脸前,向前快走几步,右手出掌,一掌打在了李济天的胸脯上,李济天还没有反应过来,鲜血已从嘴中喷出,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慌乱逃走。

  “爹——!”李祜大喊着从马车上跑了下来,跑到李济天身边,迅速点了李济天的穴位,使身体内脏的血液流速减慢,延长存活时间。

  “爹,我这就来治你!”李祜说着,迅速用左手抬起李济天的手腕,右手切脉。

  “怎么……怎么会这样!”李祜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到“此脉非浮非沉,非数非迟,非虚非实,非滑非洪,非细非弦,非促非结,时来时隐,来如龙啸,俶尔隐匿,来无循迹,隐不行规,这只能是五肺六腑血管迸裂,血液肆意而涌所致。”

  “祜儿,爹知道,爹能感受到血液的肆涌,不用治爹了,治爹的难度与医死人、肉白骨的难度并无两样,爹只是想在临死前告诉你一件事”李济天吃力地说道“在你出生之时,我请袁天罡替你占卜,说你命有二十五个春秋,但有一生门,爹无能为力,未替你寻得生门,唯愿你今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一直习医,让自己快乐便好,你快乐了,爹也可以安心闭眼了。”

  李济天说完话后,大咳几声,涌出几口血,便双手下垂,眼皮慢慢合上。

  “爹!——”李祜抱着怀中的李济天,仰天长啸,泪珠从眼角滑落,沿着脸颊滑下,落到了一朵盛开的白色牡丹花上。

  李祜将李济天费劲地抬上了马车,驱赶着马车原路返回。

  李祜驾着马车回至李府已是深夜,但门还未落,李祜向仆人交代了事宜后,自己回到书房,闭门不开,他心中想到∶我乃医者,世人皆说我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但我却眼看着爹爹躺在我的怀中因血液肆涌而亡,而我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医术就此而已,我……我真的不甘心,我定要提升医术,世上有万千疾病,我便要医万千疾病!

  次日,李祜为李济天举行丧葬,全府缟素,洗净手足,身裹衣衾,口含琀蝉,非衣盖棺,白衣执绋,高唱挽歌,魂归非衣,吉日吉时,下葬于墓。

  待丧葬完成后,李祜着一身白衣将自己深锁书房,静心攻医,不许任何人进入,饭菜从简,只素无荤,放于门前,碗箸等具,皆换木制,不可奢华。

  七月二日,李祜医术大成,步出书房,今日也恰是李祜十六诞辰。

  以李祜现在的医术,血管迸裂,经脉阻断,将死之人,亦可医治。但医此病的同时需要消耗一样东西,便是医者的寿命,医治一次需折损医者三个月的寿命。

  李祜医术修成后继续替人治病,规矩不变,自愿给钱。

  几日过后,一位病人被众人抬着送了进来,双眼紧闭,已是奄奄一息。

  李祜上前号脉,三指落下的那一刻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此脉非浮非沉,非数非迟,非虚非实,非滑非洪,非细非弦,非促非结,时来时隐,来如龙啸,俶尔隐匿,来无循迹,隐不行规,此脉象与那日李济天的脉象极为相似,这让李祜不禁想起了那个脸上带有一道长疤的黑衣人。

  这若是以前,五脏六腑的血管迸裂连李祜也束手无策,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祜医术大成,枯骨生肉,起死回骸,再世华佗,天下无病不可医,但若要救此人,需折损李祜三个月的寿命。

  李祜并未犹豫,让众人将其扶起,点穴、行针、聚气、凝神一气呵成,众人又将其缓缓放倒,接着李祜又给开了几副药,用于恢复,药到病除,定会康复如初。

  众人接过药方忙抱拳称谢,这时,那病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李祜后竟恐慌地喊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眼神惊恐万分,身体吓到抽搐,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他的救命恩人,而是要缉拿他魂魄的无常。

  幸好街坊邻居和将他送来的人都在现场,否则李祜便是百口莫辩,难以解释了。

  接连几日,都有像之前那个病人一样因血管迸裂被送来的病人,而李祜每次也并未犹豫便为其医治,尽管代价是折损他三个月的寿命。奇怪的是,每当李祜将病人救醒时,病人总会十分惊恐地看着李祜,嘴唇剧烈颤抖着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祜十分不解,便派人去调查那些因血管迸裂被送来治病的人,以及是被何人所伤,为何说是自己要杀他们?

  几日过后,调查的人回来向李祜禀报∶前来医治的几人不是贪官污吏便是土匪强盗,要么就是手上沾过血,杀过无辜之人,据描述,袭击这几人的都是一个黑衣人,只一掌便将其血管迸裂,血液在体内喷涌,虽黑衣人着一身黑衣,但露了眉目,而这眉目之间却与李祜相似致极,所以病人醒来后将李祜当成了来杀自己的人。

  李祜听罢,想到∶伤这几人的若是那日杀爹的黑衣人理应不与我眉目相似,他脸上的那道长疤赫然醒目,自是与我没有相似可言,可若不是他,使用这种将内力传于掌上然后以掌断人经脉血管的杀人方法又会是谁,莫非,那黑衣人会易容术,那日看了我的样貌便……不对,那日在他离开之前我并未下过马车,他不应该会看到我的样貌,可这样也说不通呀!……

  此时,李祜对于这件事的疑点变得更多了。

  李祜继续替人治病,总会有因血管迸裂被陆陆续续送来的病人,李祜每次都不顾病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寿命替其医治,醒来后的反应自是与之前被医治的病人相似,而李祜也已是见怪不怪了。

  又是一年七月二日,李祜十七诞辰。

  诞辰日,李祜理应今日不再行医,欢欢喜喜地过十七诞辰,但时至今日,李祜已医治了三十一个血管迸裂的病人,如若真如袁天罡所言,他仅可活二十五个春秋,那么如此算来,李祜现在的寿命仅剩最后三个月了,而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去医治更多的人。

  说来也怪,平日里来的人是摩肩接踵,更有人不辞万里舟车劳顿来找李祜看病,而今日竟并无病人来看病,所以李祜也是清闲得很,于是他拿起一本医书翻阅起来。

  这时,一头戴帷帽的女子进来,步伐轻盈,宛若游龙,翩若惊鸿,并非像疾病缠身之人。

  “你找谁?”李祜开口问道。

  “当然是找你啦”女子笑答到,答话间,缓缓摘下帷帽。

  李祜震惊!

  该女子眉目清秀,眼如水杏,口若朱丹,虽是女儿貌,却眉宇之间与李祜十分相似,宛若一人。

  “找我干什么?”李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

  “带你去一个地方”女子答到,说话间,女子向李祜伸出手,“你可要抓紧哦”女子笑着说道,李祜迟疑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女子牵着李祜的手飞奔起来,只见一个飞跃,跃上屋顶,女子带着李祜在长安城内飞檐走壁,穿梭于屋脊之上,半柱香的功夫便出了长安城,来到了一条山间小路上,这条路,李祜这辈子都忘不掉,因为就是在这条路上,李济天被黑衣人杀害。

  “你若有想要问的问题现在问吧”女子停下飞奔的脚步,也松开了李祜的手说道。

  李祜深吸几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口问道:“第一,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你我眉宇之间如此相似;第二,你是否会一种武功可断人经脉血管,将其致于死地;第三,你要带我去何地,去做什么?”

  女子扬扬嘴角微微一笑,开口答道:“第一,我本是一朵修炼了上千年的牡丹花,去年三月二日,是我修炼得道,成仙之日,而那日你爹被杀,你仰天长啸,泪珠滚落,落到了我的花瓣上,待你驾车离去后,我修成人形,样貌便像了你;第二,我会那种武功,那三十一个贪官强盗便是我所伤;第三,地方就在前面,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还未等李祜再次开口询问,女子便说“好啦,到了”,说话间,女子伸出手指指向一个地方。

  李祜朝着女子手指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黑衣人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于地上,脑袋下垂,一动不动,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被绑在了树上。

  李祜向黑衣人走去,女子跟随其后。

  李祜走上前去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布。

  李祜心头一震!

  黑衣人的脸上有一道长疤,那道疤是李祜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这时,黑衣人抬起了头,李祜观察到∶他的呼吸毫无规律,忽急忽缓,忽深忽浅,额头上豆珠般大小的汗珠如雨挥下,额头血管更是十分异常,起伏不定,粗细不均。

  “你怎么了?”李祜冰冷地问道,语气中略夹杂着一丝愤怒。

  “我全身血管迸裂,经脉阻断”黑衣人费劲地说道。

  李祜扭头看向了那名女子。

  “没错,是我”女子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做?”李祜向女子问道,语气明显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因为你的泪呀!”,女子笑着说道。

  “去年,三月二日,你在这条路上拦了一辆马车,得到了五两黄金,然后杀了人,你可还记得?”李祜将头扭向黑衣人,再次用冰冷的语气问道。

  “嗯”黑衣人用极重的鼻音应到。

  “被你杀的人是我爹,你为什么要杀他?”李祜用极其愤怒的语气质问到。

  “因为他看到了我的脸,我担心他报官”

  “那日我在马车上也看到了你的脸,你为何不把我也杀了?”

  “因为我并不知道马车上还有你,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我就如实告诉你,那日,我因数日没钱吃饭便心生诡计前去抢钱,我本不准备杀人,若不是让你爹看到了我的脸,我是绝不会杀他的,少年,对不起!”

  李祜听后,迟疑片刻,而后走上前去,拔出黑衣人身后的大刀,双手握住刀柄,将刀高高举过头顶,然后迅速向下挥去,黑衣人下意识地紧紧闭住双眼,只见刀落,绳断。

  “你死不了”李祜说道,接着从身上拿出针灸包。

  “你要干什么!”女子极其不解的说道

  “救他”李祜答道。

  “可他杀了你爹!”女子愤愤地说道。

  “是,但医者当不论病人身份,地位,贫富,以及与自己的关系,小医救人,大医济世,救他,是医者本分”李祜平静地答道。

  “好好好,那你救吧!等他好了把你杀了,我可不管你”女子赌气地说道。

  “哈哈哈,他杀不了我的,我的命,在我自己手中”李祜笑着说道,因为他知道:待救了此人,自己便会寿命耗尽,不杀自亡。

  除李祜外,二人都未明白此话何意。

  只见李祜点穴、行针、聚气、凝神,行云流水,再加上黑衣人的自身功底,不足半柱香时间,黑衣人己然痊愈。

  痊愈后,黑衣人站起身来,跪于李祜面前,道:“少年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今后……”

  黑衣人话还未说完,只听李祜“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殷红的鲜血,立刻瘫倒在地。

  “你怎么了?”女子跑上前去焦急地问道。

  “治此病,折损的是医者的寿命,而我本就寿命短暂,过不了二十五个春秋,如今,寿命已尽,死期将至”李祜虚弱的答道。

  “不!不!不!你不会死的”女子哭着说道。

  不知从何处,女子拿出半截草药,将其放入李祜嘴中,说道∶“吃了它,你便不会死,从此以后,一身五世,椿龄无尽,不改少年颜”。

  果真,李祜吃下它后,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并且感到体内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李祜连忙起身抱拳道谢,并问道∶“姑娘,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草药,我怎么不知道竟有这般神奇的草药?”

  “这是我的仙根”女子笑着答道。

  “啊!那你可会有事?”李祜略显惊讶的问道。

  “怎么会!我可是修炼了上千年的牡丹花,失去仙根而己,我只要再修炼几日便可再长出来”女子再次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祜说道。

  “哦,对了,敢问姑娘芳名”李祜笑咪咪地问道。

  “素鸾娇”女子答道,说话间,女子竟己人形无存,只剩一团羸弱的仙气,最终元神尽散,化作了一粒种子落在了李祜的手心之中。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从今,上刀山下火海,愿为少年效劳”黑衣人再次跪下说道。

  “不必为我效劳,我只希望你可以凭借自己的武力守护天下苍生,令世间太平”李祜道。

  黑衣人起身抱拳道∶“是”。

  “其实……,失去仙根,便是断了性命”黑衣人再次开口说道。

  李祜听后,两滴泪珠从眼眶涌出,滴到了手掌中的种子上。

  他才反应过来,她骗了他……

  “你怎么又哭啦”那个声音又在李祜的耳边响起,李祜立刻环顾四周,再看看手中的种子。

  “没错,就是我”,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为什么要救我?”李祜用心与种子交流。

  “因为你的泪呀”那个笑嘻嘻的声音答道。

  “我怎么可以救她?”李祜用手背胡乱擦擦眼泪,扭头看向黑衣人问道。

  “把它种下去”黑衣人指指李祜手中的种子,“待千年之后牡丹修炼得道,在花瓣上落一滴你的泪珠即可再次变为人形”。

  “为什么要用泪珠?”李祜疑惑的问道。

  “因为雌性牡丹若想修炼成为人形,需吸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待千年之后自身修炼完成,便要等,等一滴心善之人的泪珠落到花瓣上,那时,便修炼得道,成为了仙,自然也变作了人形,而这等一滴心善之人的泪珠谈何容易,大部分的雌性牡丹等了上万年都等不到,最终元气耗尽,凋零而亡,因此,雌性牡丹若想修炼成为人形简直难如登天,她,是幸运的”

  “哦,原来如此,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也是一朵牡丹”,说话间,黑衣人己一个跳跃,穿梭在树林中,失去了踪影。

  李祜带着那粒种子回到了李府,找来一个精美的小花盆,将那粒种子轻轻地埋在了土里,仔细的浇了水,再在花盆上用毛笔认认真真地用钟王蝇头小楷写下“素鸾娇”三个字。

  从此,李祜每天都会对那粒小种子悉心照料,因为,他知道∶她是他的生门,他亦是她的生门。

  李祜依旧像往常一样行医,规矩也不变,唯一改变的,是无论李祜走到哪里,身边必有一个花盆,尽管里边还仅是一个绿色的小嫩芽。

  听闻,在江湖上有一个黑衣人,背背大刀,移步换位,出掌迅速,以断人经脉与血管杀人于无形,而他所杀之人必是罄竹难书的杀人狂魔亦或江洋大盗,且所得财物皆用来救济黎民百姓,因此,自此人出现,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大唐民间有诗唱曰∶

   长安城内少年郎,万千年,青春颜,手携花盆,名曰素鸾娇。行针点穴切脉和,医百病,护苍生。

   江湖传闻黑衣人,以掌击,断经脉,替天行道,一掌当雄师。济困扶危百姓生,自此来,太平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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