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北,鄞州之北。
鄞州是大唐的中心点,南方是京城等繁华的政治之地,东方是富庶的鱼米之乡,而西方则是雨各路外朝之人的来往之地,唯独北方,大山环绕,气候也相较于其余三方高一些,这也造成了土地贫瘠之相。
当然,这个土地贫瘠意思是和其余三方的土地平均数想必,也就是说州北之地富人依旧是富得流油,而穷人,也就是饿殍遍地了。
陆昊声音沙哑:“真的该歇歇了,不然我要长睡不醒了。”
整整五天五夜啊,没有一个可以完整休息的时间,人的睡眠至少每天四个时辰,结果硬生生地变成了一炷香的时间!
后面的暗卫头领面瘫着脸:“陆公子,你的身体不行。”
这五天,陆昊困得差点倒下来就是被这位仁兄用冷水泼醒的。
“那是,哪能比得上你啊,大冬天的还能用冷水洗澡。”陆昊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把他泼醒后还美其名曰说是给他洗了个澡,关键是顶着一张面瘫脸还似乎挺有可信度……他差点就要信了。
李宣道:“你们两个别幼稚了。”
他几乎看了五天的小孩子吵架,他最小的弟弟也没有那么幼稚。
“再过去就是州北之地了。”李宣提醒道。
几人看着眼前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大山,一时滋味难明。
陆昊道:“怪不得,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很难进来……”
他转头看向李宣:“十五个人够吗?”
暗卫头领道:“即便我们死了,也会把太子殿下送出来。”
他的话掷地有声,十分让人信服。
陆昊:“那我呢?我要是……”
“若是救不了你,你可以当作诱饵。”
李宣皱了皱眉,说道:“我们现在休息一会儿,等到下午的时候进去。”
翻过这座山,便是州北最靠近中原的慈县。
几人坐在树荫下睡了一会儿,等到下午时分,便开始朝着大山进发。
大山上面有着人攀爬的痕迹,走过去倒也不算太难,就是路程长了一些。
陆昊喘着粗气:“这山,真够长的,到时候那些辎重要怎么送过来?”
暗卫头领道:“除了山还有河,他们会在那边搭桥。”
李宣道:“有匠人在,他们会想办法缩短路程。用最快的方式把辎重送到州北。”
几人行程仆仆,来到有人烟的地方,十五个暗卫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陆昊目瞪口呆:“这是大变活人?”
李宣这回没了人替他动嘴,便只能自己解释:“他们会藏到最隐蔽的地方,你若是细心找找也能找到。”
当然,这话是抬举陆昊了,要是这么容易的话,还要暗卫做什么。
这回皇帝陛下把一些专门保护历代皇帝的隐龙卫都挑了几个拨到了他的人马里,足以说明皇帝对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李宣深知,这次的机会伴随的是九死一生。
他将目光越过慈县,飘向更远的州北之地,在那里,也许有黑暗,有深渊,但唯一的,他不能退。
陆昊拍了拍李宣的胸口:“别那么严肃,看我们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不如是这样,去学学乞丐是怎么做的。”
李宣微微一凛,刚想说些什么,见陆昊早已一步三跳地离开了。
原以为他是想提醒自己要注意对外的态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对乞丐生活很好奇。
慈县的难民增多,遍地都是饿的面瘦肌黄的难民,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放着一个破碗,就连乞求施舍的声音也多是软弱无力。
陆昊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了,然而被他注视着的一对母子却是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这个乞丐还是挺有力气的,如果他要她们娘俩的地盘,她们也无能为力啊。
只是这个地盘还能找到一些好心人施舍,若是走了的话……
陆昊笑呵呵地指了指小女孩:“卖吗,我能让她衣食无忧。”
他蹲在女人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女人听得清楚。
旁人只看的一个长得精致好看的少年对着女人说了一句话,那个女人就直接把少年推到了,而被推倒的那人也不生气,只是骂骂咧咧地吐了一口水然后扬长而去。
李宣跟在陆昊身边:“给银子为何还要绕个弯?”
他学过武,视力极好,细微之处更是看的一清二楚,自然是看清楚陆昊借着挑逗的模样去摸小女孩的时候,偷偷把银子塞到了女人的手里。
陆昊道:“虽然对我来说这是小钱,但是对那些人来说为了这点小钱可以连命都不要。”
听到这话,李宣高看了陆昊一眼,他还记得调查到的资料一事。
此时也到了入冬的时候,陆昊算上走的那天,再过半月便是今年科举的时间,也是陆安要科举了。
不过他来了这里,却没办法帮陆安加油了。
陆昊道:“难民这么多,我们不去找慈县的县令吗?”
李宣问他:“我们以什么身份去?”
若是百姓,这么多的百姓难道没有一个去抗议过?
显然陆昊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道:“要不晚上去县令家看看,他缺什么我们送什么。”
李宣挑眉: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主要还是慈县没有他的人手,而且也没有相熟的人,贸贸然暴露的太子的身份,可能又会有一场性命之灾。
“那么现在!”陆昊高举双手,语带兴奋,“我们该去用膳了。”
前面就有一家客栈,看起来干干净净,虽然客人不多,但是他们有钱啊。
两人走了进去,小二笑眯眯地搭着汗巾走了上来:“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陆昊看了眼周围只不过两三位的客人,心里不由地有些打鼓。
“先上菜。”李宣看了眼,便直接坐了下来。
两人的位置正好在一桌人的旁边,可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昨天晚上,县令家里遭贼了,听说他家婆娘都被窃了。”
几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小贼挺有艳福啊。”
“可不是,县令气了一天呢。”一人喝了一杯酒说道,“那小妾正是县令最宠爱的,你说他能不气?”
李宣和陆昊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