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大夫一甩袖子，显然十分恼怒，但也不走，就坐在一边。
陆昊心中惊奇，这大夫是个性情中人，在杨府也敢这么撒泼。
厉害厉害。
管家回来的生活，身后不仅仅带了十几个大夫，许望和宁伟都来了。
宁伟面色愁苦：“杨兄，杨兄怎会如此？”
许望低头看了杨应紧闭的双目，说道：“大夫怎么说？”
管家连忙斥道：“还愣着干嘛？”
众大夫也不忙乱，按照年纪顺序给杨应把脉。
先上去的是以为白胡子老头，脸上的沟壑如同蛛网一般，显然年纪十分大了，身边跟了个十几岁的童子。
他把着脉，倏尔浑浊的眼睛眯起，十分不可置信道：“老朽治人数十载，也未曾见过此奇怪的脉象！”
几乎有一盏茶的时间，老大夫终于说道：“奇也怪哉，老朽先前给杨大人把脉，脉象虚弱几乎探不到，但是不过几个时辰，现在的脉象十分稳健有力，老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老大夫离开，另外的大夫也走了过来，纷纷表示脉象奇怪。
刚才好像是一个只剩了一口气的将死之人，现在又成了没毛病的。
李宣微微蹙眉，三人站在一旁被忽视了个彻底。
陆昊轻声说道：“杨应这个样子，咱们是不是走不了了？”
他朝着管家打了个招呼，这边人太多，他们三就不挤着了。
管家心急如焚，也没在意。
许望微微一瞥，看到李宣的侧脸，若有所思。
三人踱步到花园假山，视野开阔，前面是优美的荷花池，后面是人工假山。
“难道是账册被发现。”陆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后背却是陡然升起了寒意，“杨应一死，便是死无对证。”
谢岚儿“呵”了一声：“你倒是想的挺多。”
三人站在湖边，心思各异。
陆昊哀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这个古代对他不是很友好，明明只是想暴富，结果只在京城开了个饭店，等等，他的饭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时间太久，自己都忘记了。
陆昊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角，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韩公子，韩公子，老爷醒来了。”
他正疑惑自己也仰头四十五度了，怎么鼻涕还会流下来的时候，管家跑了过来。
顾不得谢岚儿做出一副恶心的神情，陆昊脸上一秒换上喜极而泣的神情：“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快，带我去见见杨兄！”
管家说道：“老爷屏退了所有人，只想见您。”
陆昊心思微动，说道：“哎呀，杨兄对我真是看重。”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脚步并未减慢，甚至还加快了几步。
走到卧房，大夫们已经离开了，许望和宁伟却是站在门外。
看到陆昊过来，宁伟和蔼笑道：“韩公子。”
他目光灼灼，走上前来对着陆昊笑道：“韩公子好好劝劝杨兄，他这人啊，就是太倔了。”
“咳咳咳。”许望咳嗽两声，“韩公子进去吧。”
宁伟看了许望一眼，又转过头来笑着拍了拍陆昊的肩膀。
陆昊干笑着，不太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
李宣和谢岚儿并未过来，两人在商议明天离开的事情。
包袱都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原本东西就不多，只是可惜了那两匹上好的良驹。
“你就这么放心韩钨独自一人去杨应那儿？”谢岚儿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她的语气十分熟稔自然，因为谢巍和李宣熟识的缘故，三人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李宣简单地给包袱打了个结：“谢巍叫你来究竟是何事？”
他清楚谢巍的性子，表面总是不在乎的样子，可至少对于家人，纵容爱护的很。
谢岚儿虽然聪敏过人，但也不是谢巍把她叫过来的理由。
谢岚儿哼哼唧唧两声，最终在李宣冰冷的目光中还是吐露了实情：“哥哥说，冬季快到，到时狼人必定会南下劫掠，父亲曾上书坚壁清野，可是被百官怒斥一番。”
停了一瞬见李宣面色清冷，接着道：“而且，那边传来消息，狼人大帐中入了一位公主，似乎是和亲的目的。”
暂时的消息就是这么多，只是谢岚儿贪玩，一不小心被人劫到了青楼处，浪费了好些时间。
李宣面不改色：“和亲，他们想得出来？”
谢岚儿说道：“似乎是打仗打多了，累了。”
李宣自然明白，不可能是这个理由。
狼人这一辈子似乎都是在血腥味里度过，若没有杀戮，他们还是人吗？
至于坚壁清野这事儿，谢大人未免高估了朝野上下的良心，更何况百姓们也未必会同意。
陆昊走到杨应身前，轻声问道：“杨兄，你身体如何了？”
杨应看着陆昊，眼睛中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杀……”
“宁……”
陆昊一脸问号，杀我干嘛？
“伟……”
终于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杨应的气也顺了很多。
他从管家那儿知道陆昊告诉他的事情，明白了这些年都是宁伟在布局。
好处他得，坏名头是自己背。
若是东窗事发，他宁大善人还是宁大善人。
“韩弟，那宁伟不是人！”杨应气的又是咳嗽起来。
陆昊低了低头，说道：“小弟自然是相信兄长的，可是宁大善人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没迫害百姓，这话，恐怕别人不会信。”
杨应想到，自己知道了宁伟的心思，安排管家去试探他，结果自己却差点归西了。
不由道：“我这边有，他当初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把所有的账册来信都给了我！”
要死大家一起死！
陆昊说道：“杨兄切莫冲动，这样你也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经过陆昊一说，他又迟疑了。
可是不把宁伟的真面目揭发出来，他真是难受！
大家可以同富贵，可你不能同富贵的时候还算计着我，想着我哪天落马你替上去！
“贤弟，你是韩家人，我把账册给你，你就说你从宁府找出来了，交给韩大人！”杨应想到一个办法，激动坏了，“即便韩大人不受重视，只要你告诉他，其中一桩案子和十年前的冯家案有关！”
陆昊哑然，杨应怎么跟失了智商一般，都和他说？
冯家案他虽然没了解过，可看着杨应这么笃定的神色，必定是能把宁伟一招灭了的重大案子。
杨应此刻心中正是愤懑之时，多年好友敌不过荣华富贵，到头来互相算计。
那好，我要死了我也拉着你！
“杨兄若是非要这么做，小弟也愿冒险一试！”陆昊郑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