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悲秋常作客,百年孤病独登台。
人间万事万物,都是遵循自然之理。
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人们,很多时候忘了我们只是一艘在太空轨道上运行的飞船,这是龙骁卫的我在宇宙学那门课上听戴着金丝眼镜的美女教师讲述的。
那个时候我望向窗外,目力所及之处,仿佛是无数护航的星际战舰从眼前飞过。年轻英俊,目光刚毅的飞行员向我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发动机的尾焰在天空中划过,组成了几个漂亮的汉字——为了星际联盟。
睁开眼,我这个本来要向宇宙出发的龙骁卫,现在却是在北宋灭亡后南宋的南京街头。
那些正在忙碌着吃喝的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没有时间思考宇宙和人类的关系,他们关心的只是金兵还会不会南下。
“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小静静用肩头靠靠我。
“一身英气!”我由衷地赞叹,女人要是女扮男装起来,还真的是好看呢!
“哼!早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不过我还是很爱听的。”小静静斜眼瞅着我,“没想到江南之地如此可爱,怪不得宗望要说饮马长江呢!”
“此地可不能乱说。”我提醒她,“当心隔墙有耳。”
“那边是什么地方?”沿着秦淮河,小静静指着一艘装饰得花枝招展得彩船。
我苦笑着摇摇头,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商人和女人,能够真正关心国事的毕竟很少,商人纸醉金迷,有了钱自然怕死,想保住财产,那些东京汴梁的大户和富商巨贾,哪个愿意在东京担惊受怕。
上次被老赵和赵大猫搜刮殆尽,要不是留着后路,早就活活饿死了。
而女人,那些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女人,无非是为了活下去,才踏上了秦淮河的游船。
乱世之中,性命尚且难保,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走走走!我们去玩耍玩耍!”小静静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本公子今天就要见识见识南京秦淮河的香艳。”
“这种地方你也敢去?”我笑着吓她,“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你是女的,你会被看船的恶奴扔到水里去的。”
“不是还有你,我的蒋大将军嘛!”小静静亲热地靠过来,“你会保护我的。”
“还用我保护你?”我笑了,“你不是个女杀神嘛!”
“从现在起,你只能叫我万公子。你是我的随从,记住了。”小静静腾腾腾地向前走去。
秦淮河的繁华,让人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战争,一片歌舞升平,到处人声喧腾。
挂着花灯的游船在水面静静地游弋,船上弹着琵琶清唱的歌女,用婉转的歌喉让夜色也多了几分诗意。
“这条船清静!来来来!”小静静向着一艘挂着红灯笼的船跑去。
和其他彩船的热闹比起来,这艘船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两位公子,是要上船吃酒吗?”一位面貌温和的中年女人招呼道。
“是啊!是啊!”小静静点着头,“你们这船上能听曲子吗?”
“能的,能的。只是曲调高雅,不知道对不对你们的胃口。”女人仍旧是温存地笑着。
“高雅?本公子就爱听高雅的。哎?难道别的人不喜欢高雅吗?”小静静感到奇怪。
“曲高和寡,万公子。”我毕恭毕敬地对她说。
“哦!原来这里这么冷清是这个原因啊!”小静静看着不远处河面上灯火璀璨,热闹喧哗的彩船,“一帮俗物,就喜欢靡靡之音。”
“我看公子谈吐不凡,还请上船吧!”中年女人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彩船不大不小,装饰得清新脱俗,那上面用彩绘画着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传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船舱之中整洁异常,中间的客舱宽敞明亮,精致的彩灯光彩照人。
正中间的桌案之上,已经摆上了一些瓜果茶点,精致的茶器显示着主人高雅的审美情趣。
“公子稍坐,我们这里丰俭由人,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中年女人向前舱走去。
彩船看上去还有几个舱室,只是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奥秘。
“我们是来听曲子的。”小静静说道,“快请咱们这里的美女给我们唱唱那高雅之曲吧!”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前舱传过来。
舱门一开,一个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三十多岁年纪,绝不是二八年华的小佳人。
气质高雅,面貌清秀,眼睛明亮又多情。
她的衣着清丽而高洁,没有一丝华贵之气。和小静静比起来,除了年纪,是真的没有什么可挑的了。
“公子爱听什么曲子呀?”女子坐下来看着我们,她自有一丝沉静的气质,又仿佛有一个吸引人的磁场,温和而柔婉。
这样的女子超脱于尘世,正应了后世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高雅之曲我听得少,姑娘唱什么我就听什么。”小静静出生在北地,肯定没有听过什么清新的宋词新曲。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装,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琵琶声断,女子已是泪湿衣衫。
“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姑娘所唱之词,莫不是太上皇在北狩途中所作的《燕山亭北行见杏花》吗?”我黯然问道。
“正是,公子怎么知道这首词?”女子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我这里听曲子,这是第一曲。不过知道此曲的,公子是第一个。”
“不知姑娘为何如此伤感。”我看着女子,“忧国之痛,如此深切,姑娘也是第一人。”
“不知公子听没听说过李师师。”女子平静地看着我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