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霍少东突然道。
“三千两?”莫情一愣。
叶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霍少东是什么意思。
“帮我杀了他,给你三千两银子。”霍少东凝视着莫情,表情坚定,冷漠如刀。
莫情苦笑。
“四千两?……八千两怎么样?杀了他,一来可以拿回你的碧玉碗,二来也有银子收,你不吃亏。”霍少东道。
莫情又苦笑着。他除了苦笑,只有苦笑。
这生意确实不吃亏,还稳赚不赔,但他不会去做。
霍少东注视着他,过了半晌,开始有点激动,竖起手指说道:“一万两………”
莫情禁不住苦笑道:“你以为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想杀谁就杀谁?”
霍少东拂袖道:“那你要多少才满意?”
莫情道:“你家的恩怨跟我没关系,我也不会要你家的臭钱,杀不杀他是你的事。”
霍少东瞪着大眼珠子,满脸惊讶的说道:“你不是喜欢杀人吗?那天在茗峰茶楼,你不是杀的挺痛快的?”
莫情无言,脸色却开始不好看了。
当日情况自不能相提并论,有时候,杀人也得看心情。
霍少东又道:“那些茶客,不就是多了一张嘴,多说了几句话,你都下得了狠手。”
莫情脸色更沉了,沉声道:“我杀的,都是该杀的。”
霍少东怔住,道:“难道眼前这个人不该杀?”
莫情一字字道:“不该。”
霍少东道:“为什么?”
莫情道:“因为一个愿意为孩子舍弃一切的人,不该杀。”
“可世上为人父母的不都是为子女而活着?”叶姨也苦笑着道。
莫情又无言。
叶姨也想不通,这不是最好的理由。普天底下,谁家父母不是舍命在护着自己的子女成长?
谁都不能拿着这个理由来滥杀无辜,这是自私的行为。
莫情说李伯不该死,一定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莫不是李伯这件事,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使得他同病相怜。
或许,只有渴望父爱母爱关怀的孤儿,才能深刻体会到这样的情感。
叶姨望着莫情,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凝视着怀里的襁褓。
霍少东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诧异地道:“这也算理由?这样的一个偷贼,你还帮他找借口,不对,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情淡淡道:“因为我是碧玉碗守护神,我知道碧玉碗你们不知道的秘密。”
“碧玉碗怎么有那么多秘密?”霍少东哭笑不得地道。
莫情说道:“刚才不是有个声音说,霍京杀李伯,是在帮李伯,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他们俩演的双簧?”
霍少东急了,猛地跳了起来,叫道:“你剑不借可以,也可以不要我的银子,但请你不要污蔑我爹。”
他的暗器还揣在手里,随时都可以无声无息的,击敌于不知不觉,这是淬了毒的利器,杀不了李伯,杀莫情应该没有问题。
叶姨一听,反而脑光一闪,欲言又止,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
莫情不理他,继续说道:“李伯的儿子一走,他就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屡次想自绝,但又没有那个胆子,犹豫不决中,次次等来阿龙救下他。自从他得知碧玉碗的秘密之后,他就下定决心,非死不可了,但自己还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可是,找一个愿意替他,杀死自己的人,并不是件容易事,因为在他人眼里,这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毕竟杀人偿命,谁都不想无缘无故去杀人,从而背上官司,何况,这种事又不能声张。”
霍少东听的是云里雾里,都不道他在说什么。
“这时,他故意留下线索,让霍京知道是他偷了碧玉碗。”叶姨闪动着眸光,忍不住道。
莫情道:“不错。”
叶姨道:“这样说来,霍京虽然有杀李伯的动机,但最后还是李伯自己想死,他顺水推舟而已。问题是,碧玉碗有什么秘密,李伯非要去死不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死了,儿子也回不来啊!”
莫情想了想,终于道:“碧玉碗的秘密之一,起死回生,但它这个生,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
“什么意思?人死了,还能活回来?活回来,又不是活人了,那是什么?”霍少东吃惊地问道。
“复活的人,虽然不算完完整整,平时也能像一个正常人生活,还能跟死去的亲人保持联系。”莫情说道。
“既然这样,他不如帮儿子起死回生,不是更好?”叶姨道。
“碧玉碗的起死回生,也不是想用就用的,得满足一定的条件。”莫情道。
“什么条件?”叶姨道。
莫情道:“起死回生咒,必须是人死后三个时辰以内完成,也就是在尸体发生僵硬之前。”
叶姨道:“哦!那么……假设这件事是霍京帮了他,那碧玉碗应该早被霍京收回,如果不是霍京所为,那这个第三者又是谁?”
她陷入沉思,喃喃道:“但如果真的是霍京,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莫情道:“你是说……”
叶姨点点头,轻轻道:“起死回生后的魂灵,是不是意味着长生?”
他终于将目光离开了李伯手里的碧玉碗,两眼发光的回头注视着她,点了点头。
她接道:“人一旦有了贪念,就会被无穷放大,就会害怕失去。”
莫情恍然道:“所以说,如果他没死,就是藏起来了,如果他死了……”
叶姨道:“也是藏起来了,但他长生了。”
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在这里,生死已然模糊了概念,轮回也成了摆设。
谁都想长生不老,但凭长生不老四字,就能够让一个人做出很多傻事。
她接着说道:“如果说,霍京早已经知道碧玉碗可以起死回生,他必定跟李伯达成了协议,那霍夫人的死,他就脱不了干系。”
霍少东大声道:“胡说八道,家父不会跟一个小偷谈条件的。”
“是霍京有愧于李伯在前,所以霍京会跟他谈条件,整件事李伯肯定掌握了主动权,而且,从头到尾,一定还有另一个人在。”叶姨顿了顿,道:“这个人,就是施咒的人。”
“阴王?”莫情忽然道。
叶姨继续说道:“假设我猜的没错,霍夫人的死,就是霍京的意思,连歌只是一个动手的人罢了,而这背后,就是阴王。”
莫情叹道:“霍京虽贵为一方商贾,平时生活作风倒是可圈可点,与霍夫人感情也姣好,可毕竟人鬼殊途了,他一旦拥有长生之身,自然会想让夫人陪伴左右。”
霍少东又破口怒骂道:“你们胡说八道,爹娘都是我亲手埋的,怎么有可能像你们说的?”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暗器,暗器有毒,而且是无解之毒,连他自己都没有解药。
所以他不相信父亲还能活着,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换作以前,他哪会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