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邝野看着一脸痴笑的方然不知所措，只得轻声唤着。
“啊？什么事儿？”方然回过神。
“陛下不宜太过操劳，还请陛下回去休息，这里有臣等看着，必然无碍。”王佐拜道。
“呃…我没事儿，那个神机营在哪里？没去英国公那边吧？”
“陛下，神机营是不会离开陛下的，不过臣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城墙上了，保证每面城墙都有火铳……”梁成不知道为啥方然突然问起神机营，于是上前奏道。
“快，快将他们撤下来！神机营有大用，但不是这么用的！”方然急忙道。
“呃…”梁成看向邝野，毕竟兵部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这种事还得看一下老大的意思。
“陛下，神机营火器犀利，此时也无下雨的征兆，正是发挥其威力的时候。”邝野听到方然的决定心里一凛，莫非陛下又要开始微操了？于是他连忙解释。
方然从两人的神色也猜出了其所想，于是道：“两位爱卿都是深知兵事的大家，你们说说也先最厉害的是什么？”
“回陛下，也先最厉害的乃是骑兵。”这是每个大明将领都知道的常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邝野还是认真答道。
“那骑兵最厉害的是什么？”方然追问。
“自然是马，若是我大明有那么多优良战马，小小瓦剌焉能如此嚣张！”邝野道。
“那马儿的习性如何？”
“额，陛下，马儿是比较温顺的，一般只要喂草料即可，与将士们也比较亲和，且听觉和嗅觉比较灵敏……”
“那怎样才能让马受惊呢？”
“这很简单，吃痛下或者什么特别的声音都可以让马儿受惊，不过蒙古人的训马手段极其高明，一般情况下战马也没有那么容易受惊啊。”邝野似乎明白了什么。
“无妨，朕有办法破也先的骑兵！”方然镇定道。
“陛下，骑兵之威轻易不可撼动，唯有坚守城垒才是上策。”梁成劝道。
“你还不知道我的破敌之法，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吧。”
“陛下，以步军克制骑兵自古以来都是很难办到的事情，除非是身着重甲的步军，还有火炮。至于绊马索，陷马坑之类的是没办法用在两军阵前交锋的。”邝野解释道。
“不不不，朕没有重甲，不用火炮，也可让也先骑兵自乱阵脚！”
“哦？陛下当真有此神策？”众人狐疑。
“此法也简单，是我从也先昨日的战马受惊得来的灵感，你们想，如果战马在作战的时候突然受惊会是怎样的结果？”
“可是一两匹马受惊于整个军阵无碍啊，若是要让一大群马受惊，那敌军将自乱阵脚，严重的有可能引起崩溃。不过那谈何容易？”邝野解释道。
“嘿嘿，秘诀就在神机营里啊，平时咱们作战都是将火药填充至火铳或者大炮，发射实心弹，又或者做成火箭，来对敌造成伤害。但如果让火药直接在马群中爆炸呢？”方然阴阴一笑。
“这…陛下，如果只是火药的爆炸，那伤害确实不高，可能无法对战马进行大规模杀伤。要想造成大伤害，只得多装填火药才行，可装太多火药，铳管就会炸裂。”梁成摇摇头。
这里的火药爆炸伤害何止不高，可能连后世的大炮仗都不如吧，你们就知道加量来增加威力，却不知道用精简来提高火药燃烧效率。
方然翻了个白眼“现在只要能发声爆炸就行，伤害只是次要的……”
“原来如此！陛下是想用爆炸的声响来惊吓战马！从而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邝野恍然大悟。
“此法可行？”王佐也凑过来道。
“按理来说是绝无问题的，之前在京师马场就因为隔壁神机营放铳把战马惊了，后来明令禁止火铳队与骑兵靠得太近，以防止惊吓战马。”梁成面露喜色。
“陛下，如果仅仅是火铳发出的声响，怕是也不能惊吓到战马啊，毕竟战场上的动静可不比铳声小。”邝野疑惑道。
“没事儿，加量就行了嘛！再说又不是让神机营去阻挡敌军的骑兵，朕只是把他们召集起来回收火药而已。”方然无语。
我有那么傻？让火铳队去阻挡骑兵？怕是还没有打出两发子弹就会被砍翻吧，饶是在现代战争中，自动武器还没有大规模应用的时候，骑兵对于战场来说仍有一定的地位。
见众人还是脸上还有疑虑，似乎并不太相信破骑兵的方法就如此简单。于是方然大手一挥道：
“来人，给朕拿纸笔过来！”
很快一个军士便取了纸笔带上城楼。
“你们来看，等你们把火药收集起来之后，全部包成这么大的团，然后接上火焾子，材料随便找，什么瓦罐，油纸，对了，朕哪里还有一沓宣纸，都拿去做这种火药包，形状不限，大小就比手小一点就行了。但有一点，明天早上必须完成！”
方然把纸铺在垛口上，一边口述，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馒头状的东西，完成之后便将图纸交给了梁成。
此刻众臣看了图纸之后随即反应过来，巴掌大小的一团火药爆炸力度那可比每次装在火铳里面的那点儿火药爆炸力度大多了，就算没有铳子，但这么大的火药量爆炸起来杀伤力也是比较可观的，更不用说那爆炸声响了，恐怕与大炮的声响也不妨多让啊！要是真炸在马匹身上，那别说受惊，恐怕直接炸个皮开肉绽都有可能啊！
“这…这不就是大号的鞭炮吗？”邝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陛下所说的破敌之策原来如此简单！
“邝尚书，咱们有那种大盾吗？”方然没有在意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问道。
“陛下是指何种盾牌？”邝野收起心里的震惊。
“就是立起来有一人高，人躲在后面只露个头那种？”方然回想着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景象。
“呃…陛下，那种盾牌太重，华而不实，早已被淘汰了……现在军中大多数是圆盾。”邝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没有就快做，把这城里的门板都给朕卸下来做成盾牌，要能立起来的那种，朕有大用，另外再找两千名臂力较好的士兵集结待命，这件事就交给王大人去办。”方然想了想道。
“臣领命！”王佐躬身一拜便退去。
此刻众人哪有不明白方然的意思，一个个都卖力的执行着方然提出的方案，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而又最简单的破敌之法了。
“陛下，那臣……”
“邝大人只需要与朕一起在这里观战即可。”方然看向远处已经在不断后撤的蒙古兵。
那蒙古兵虽为后撤，却进退有度，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警惕性不可谓不高。
“邝大人以为通过今日的试探，明日也先会先攻何处？”方然转头道。
“陛下，依臣之见，也先必先取卧牛山！”邝野略微思忖。
“何以见得？”方然有些好奇，因为这老头儿的想法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陛下，经昨日一事，也先必定对您的看法有所改观，他一定能料想得到只要出兵攻打卧牛山，您就会去支援，到时候他再率骑兵半路截杀，掎角之势便瞬间瓦解。况且攻取卧牛山那边的大营也要比攻怀来城要容易得多，毕竟怀来是有城墙的。”邝野分析道。
“原来如此！要是也先攻打卧牛山，那咱们不去救也不行啊！不然单靠怀来城也坚持不了多久。”方然道。
“所以说这就是也先的高明之处。”
桀桀~任由你千算万算，你可曾算得科技的力量？想到这里，方然露出了迷之微笑。
“对了，到时候他们有可能弃马步战，咱们将士没问题吧？”
“陛下多虑了，论骑战，咱们此刻非是他们的对手，但要论步战，与之周旋还是没有问题。”邝野自信地一捋白须。
“那就好！那就好！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方然说完便自顾自的下了城楼。
看着闲庭信步的方然，邝野心中不仅有些感叹：陛下通过此次败绩，终于萌发了心智，虽然对兵事的见解稍有稚嫩，但无疑初步具备了战神之资！大明大兴有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