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仲武在龙山破获无头案,在七岩山收编盐帮的同时,太子的队伍也已经在夏至之前抵达涿鹿。
龙山太子赵伯文,带着人马日夜兼程,终于在夏至之前赶到了涿鹿城。这次押运到涿鹿的贡品有铁十万斤,石炭十万斤,汾酒一千坛,赤龙剑十柄,都是龙山特产。
尤其是铁和石炭,龙山所产的铁和石炭品质上乘,用于打造兵器十分合适。汾酒是龙山名产,天下十大名酒之一。赤龙剑前文提过,乃是天下驰名的利刃。
这些贡品装了大大小小三百余车,除此之外,还有龙山王给四世子赵季豪带的礼物,大部分是家乡的小吃和玩具,都是赵季豪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也能让身处他国的赵季豪感到家乡的气息和温暖。
此时,赵伯文等人已经到了涿鹿城下。
涿鹿乃是大楚的都城,也是天下名城。赵伯文打出龙山太子的旗号,从涿鹿西门进城。
比起龙山城,涿鹿果然是霸王之都,城门五丈多高,城墙足有十五丈高,城门深又十五丈。走在城门之下,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涿鹿的恢宏气势。
进了城门,映入眼帘的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涿鹿城。抬头远望,就可以看见城中央的王宫,天霸宫。
夏至是天下诸侯向霸王朝贡的日子,赵仲武带着的龙山队伍已经是规模不小,长长的车队向城中进发。
这时在大道的另一边传来了振聋发聩的巨响,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队的大象,象背上放置着一个小亭子一般的东西,有三个穿着怪异的女人坐在里面,一个人手持环刃刀,一个手持弯刀,另一人手持鞭刀。
“殿下快看,是八百媳妇国的象兵。”公孙越指着象队。
“象兵?女人和畜生也可以叫兵了吗?哈哈哈哈”吃虎儿李术对象兵不以为然。
“术哥,这你可有所不知了,八百媳妇国的象兵还真的是挺厉害的,当年霸王亲自带兵讨伐的时候,正是在出其不意之下,靠象兵一举扭转战局。”魏宝通对李术的观点提出不同意见。
“八百媳妇国?怎么都让女人打仗呢,男人呢?”赵伯文有些不解。
魏宝通给赵伯文解释到。
“八百媳妇国原本叫云滇国,有一代国王据说娶了八百多个媳妇,这八百多个媳妇各个彪勇,虽然是女人,可是上阵杀敌丝毫不弱于男人。本来当地就民风彪悍,基本属于化外之地,可是一个诸侯王娶八百个媳妇还是太耸人听闻了,也惹怒了那一代的霸王,霸王于是带兵讨伐,刚才所说的象兵扭转战局说的就是这一战。”
“这一战之后,八百媳妇声名鹊起,可那云滇国的国王却一病死了,本该他的儿子继位,可是他偏偏还没有儿子,虽然有一个兄弟,可是那个兄弟想要继位时,这八百个媳妇却不干了,索性夺了王位,八百个女人共同主持国政。”
“后来,国中大小官员也渐渐换成女人,又过了一百多年,整个国中女人地位极高,当年八百媳妇凡有女儿传下来的,如今依旧执掌国政,不过为了管理方便,八百媳妇之中称大姐、二姐,依次往下排序,人称大姐的,就相当于是一国的女王。”
魏宝通年轻时曾到各个诸侯国游历,对这些事情自然是很清楚,赵伯文虽然是龙山太子,对比较偏远的八百媳妇国的事情反而倒不太知道。
这时,在象兵的后面,一队穿着马靴马裤,上衣穿坎肩,头上带着方巾的队伍走来。队伍中有数十头骆驼,上面驮着藤条编织成的箱子,里面放着进贡的贡品。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的几十匹马,个个毛色纯净,身高九尺多,身长一丈有余,蹄圆臀肥,鬃毛飘逸,嘶鸣声响亮。
“太子殿下快看,是大凉国的进贡队伍,居然还有那么多凉血马,这搞一匹过来可能吹一辈子啊。”张进兴奋的不得了,赵伯文也循着他的话把目光转向了大凉的队伍。
原来在凉血马是大凉产的宝马,大凉本来就地处中原与西域沟通的要道上,而且当地气候水草等条件都极适合养马,商道上的优良马种在此繁衍生息,有众多血统优秀的马种。
其中又以凉血马为其中翘楚,普通的马,血是温的,激烈奔跑之后,身体的温度更高,但是凉血马的血却是凉的,飞速奔跑之下,体温也不会上升很多,这使得凉血马极其擅长奔跑,短距离冲刺和长途奔袭都不在话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大概是凉血马对草料要求极高,必须是上好的苜蓿才能喂食,或者用精细的粮食混杂也可以勉强喂食,与之相比,普通的马要求就低多了。
张进是爱马之人,又是霸龙营的马术教头,对于天下名马颇有一番研究。此刻赵伯文的坐骑就是张进调教的,是一匹黑色的纯血飒露紫,也是产自西域,所以赵伯文对马也很是注意。
此时也不禁被这成群的凉血马吸引了目光,但是他的目光还没有在凉血马上停留多久,就被马队后面一个巨大的器械吸引了。
那台器械是以粗大的木头做成一个四方形的底座,四个角用实心的木头做轮子,上面又用木头搭起一个台子,台子的最高处有一根长长的杆子。杆子连接台子的一头比较粗,远端的一头比较细,细的那一头上套着一个巨大的皮兜子,大概是用一整张牛皮做成的。台子下面有一个操作台,里面有一个比磨盘还大的绞盘,较盘上盘着胳膊粗细的牛筋做的皮绳。此刻皮绳处在松弛状态,所以杆子的一头翘在半空,如果把绞盘上紧,杆子的一头会被牛筋绳子紧紧的拽住,牛筋绳子里蕴含的巨大弹力可以让杆子那头的皮兜产生巨大的力量。这应该是某种攻城器械。
“宝通,这个就是大凉的回回炮吧?”赵伯文转头问魏宝通。
“殿下好眼力,这正是大凉的回回炮,没想到居然不远万里运到这里来了,霸王今年要求的贡品还真是千奇百怪,不过倒都是跟打仗有关的东西呢。”
听魏宝通这么一说,赵伯文也醒悟过来,包括龙山进贡的铁和石炭,八百媳妇国的象兵,大凉的凉血马和回回炮,竟然都是打仗的物资,这与往年还真是不同。
不过赵伯文他们走的是涿鹿西门,从南门进的百越,丰粤,还有从北门进的齐泰,幽燕,不知道进贡了些什么,难道也是战争物资吗?
这成了赵伯文心中的一个疑问,不过他没有细想,因为最近这些年天下局势稳定,唯一与霸王作对的芙蓉国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常的动向,不知道霸王此举是单纯的充实国库,还是的确另有图谋。
说话间,龙山的车队已经到了驿馆,赵伯文带着霸龙营的六个兄弟倒驿馆下榻,随行的车队则由专人引导,把装载的贡品送入涿鹿城中的大楚国库。
这一座国库叫做霸藏库,里面存放着天下诸侯进贡而来的各种物资和宝物,还有大楚全部的税收上来的金银,由于每年都要接收大量的物资,已经远远超过了消耗的速度,这座巨大的国库竟然也被填满,每年不得不搬一些东西出去,好在夏至进贡的时候存放新一年诸侯进贡的贡品。
与霸藏库相对的是霸藏仓,那是涿鹿城中的粮仓,里边存着大楚所产的小麦、大米、小米、莜麦、高粱等各种粮食,虽然涿鹿城人口众多,但是据说要把这霸藏仓吃空,没有十年是不要想的。
在馆驿安顿停当,赵伯文换了便服,带着李术,张进,刘朋,魏宝通去赵季豪的住处看望,让公孙越,蔡逐在馆驿留守。
赵伯文一行人,还有几个挑着扁担的杂役,走过两条街就到了赵季豪住的馆舍。
这里是大楚安置各诸侯质子的地方,居住条件比普通平民好的多,但是若以各国诸侯王的世子来说,又不够好,不过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异国当质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谁愿意离家千里去当人质呢。
赵伯文几年前来过这里,此时这里没什么变化,所以很快便找到了。
进了馆舍,有门子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孩童跑出来,这个孩童便是龙山王四世子赵季豪。虽然已经十二岁了,可依旧是稚气未脱,自从他来到涿鹿当质子已经过去九年,九年之中再没有见过他的父王和母后。
每当想到弟弟三岁就被送到涿鹿当质子,赵伯文就有些心痛,他觉得父王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儿子送走呢?也许父王也是心痛的,怪只怪这传承前年的规矩,这霸王让诸侯臣服于脚下的规矩。
“大哥,你终于来了,我盘算着日子你也该到了,前些天洪先生就说接到了书信,说你今年会押送贡品到涿鹿。”赵季豪见到龙山太子,高兴的不得了,他所提的洪先生是他的老师兼仆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涿鹿城陪着他,同时教他读书写字,也教些拳脚,当然最主要的是保护他的安全。洪先生也是出自龙枪铁卫,原是飞龙营指挥使,派他陪着赵季豪,也算是龙山王赵辉对儿子的一种关心了。
赵伯文看到四弟,上去就把他抱起来了,兄弟相见,分外亲热。
“季豪,让大哥看看,又长高,长壮实了。”
“嗯嗯……”赵季豪答应着,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见到了他的亲大哥,这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实在是太高兴了。
赵伯文与四弟紧紧拥抱,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赵伯文身后的李术,张进,刘朋,魏宝通看到这情景,也是唏嘘不已,不禁叹气。
赵伯文和四弟拥抱了一阵,他给四弟擦擦眼泪,一起到后堂去了。
馆舍外,人声,马声,骆驼声,大象声,驴声,狗叫声,鸡叫声,钟声,打梆子声,远远近近,起起伏伏。
馆舍内,龙山太子在这个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喧哗之地,和自己孤独一人做着质子的四弟,谈叙着他们这些年各自的生活,时而大笑,时而叹息,时而蹙眉,时而拍掌。李术,张进,刘朋,魏宝通,看着两位龙山世子,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里是涿鹿,霸王之都,风起云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