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夜间在山林扎营,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晨,大军继续前行,往罗家寨的方向走。中午时候斥候传来消息,后面一队几千人的兵马在追赶他们,旗号是方隆,柳云觉得奇怪,方隆这个愣头青不应该来追她啊,按照方隆做事的表现,他应该会和屈引和辛康不死不休。
柳云招来罗渊商量对策,罗渊听了消息后,道:“不愧是柳帅,连方隆的想法都能预测,末将对您的敬佩好比......”此处省略三千余字。
“......”柳云拍脑门,就不能和这货说事,屁用没有。
以前有火无敌他们,柳云自己不需要动脑子,现在必须靠自己了,柳云使劲回想她看过的那些历史书,觉得此时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原地找地方埋伏,等方隆追上来给他来个出其不意,想来想去,又安排五百来人慢悠悠继续向前走,路上多造些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后面赶上来的确实是方隆,不过他不是来追柳云的,而是被人追,仓促逃命恰好也走了这条路。
方隆骑着马,带着他那三千人马在树林里疯狂逃窜,模样狼狈,很多人只穿了内衣,武器铠甲都不在,方隆强些,武器甲胄在,鞋确是掉了。无奈,昨夜申重和辛康连夜领兵出城,直奔他在冀行山的营寨,他军中心向着辛康的小人背叛他,开了寨门,对方两万人马长驱直入。方隆奋勇拼杀,杀开一条血路,带着他的人马杀出重围,好在黑夜山中视线不清,他的人没损失多少全都跑了出来,天亮重新集结后方隆领兵南撤。
柳云天亮撤军变相的帮了他一把,当时申重欲领兵追击方隆,闻听柳云营寨空了,恐怕柳云与方隆联手,自己遭到埋伏,于是停兵去打探,方隆因此得到喘息的时间把溃散的兵卒重新聚拢。
不过现在现在申重和辛康追了上来,方隆等人已经粮秣全失,武器不全,饥肠辘辘体力不足,跑不过敌军了。
方隆累得够呛,环顾四周,见兵卒皆疲敝不堪,士气低下,心生悲怆:“我大萌北境,今日后再无我大萌军兵了,隶州以北,彻底沦落敌手。”
“停下吧,原地列阵。”他停下马,不打算逃了,逃又能逃到哪里呢,他们是萌国北境最后的军队了,没有粮草,没有援军,没有退路,逃之无用。方隆领兵十余年,体恤部卒,深得将士爱戴,此刻士气低的几乎没有的情况下,随着他的话,三千余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辛集兵还是听话停下,艰难的列好阵势,没人逃跑。
说来凑巧,他们停下的位置距离柳云的包袱圈只有两箭之远,再跑一会柳云就要猛虎扑羔羊,给方隆一记重击,现在方隆突然停下背对着她们原地列阵,柳云有点搞不明白这是要干啥,于是安静隐藏,静观其变。
罗渊轻声叹道:“不愧是镇守北境十余年的名将方隆,武将直觉敏锐如此,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此地有埋伏,背对着我们原地列阵羞辱我们,逼我们现身;不愧是柳帅,对方如此羞辱我们柳帅还能视之不见,心静如铁,沉稳如常,实乃我辈楷模啊。”
柳云:“......”
一盏茶的功夫,后面浩浩荡荡的又来了大队人马,炎军的人,藏在树上的柳云才明白,原来方隆不是追她,而是被人追呢。
岩军迅速列好阵势,为首两人一个如黑铁塔般,络腮胡子手持大锤的壮汉,一个面白短髯,国字脸,面相方正。二人正是申重和辛康,只是柳云一个都不认识。
辛康捋着胡须,慢声道:“方隆,你已经无路可走了,降了吧,念在你我相处多年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前些日子攻打冀城的过失,保你不死。”
“呸,辛康逆贼,叛国投敌,天理不容。”方隆咬牙切齿,大骂。
辛康不以为意,“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萌国烽火四起,民不聊生,为何,国主昏庸尔,早投炎国平定四方还百姓一统之和平山河,岂不美哉。”
“逆贼住口,我蒙国主信任,天将军重托,辅佐于你共守北境,没想到你竟叛国投敌,行那猪狗不如事,今日我方隆在此,逆贼可敢与我一战。”身上盔甲早已破烂不堪,方隆索性褪掉铠甲,身着单衣挺马持枪指向辛康。
辛康不屑的说:“方隆,你觉得我像你这么傻吗?弓箭手上千,给我乱箭射死这厮。”
“慢。”申重制止辛康,“此等武将,当有尊严的战死。”他一项不屑辛康的为人,为将者忠义当先,方隆很合他的胃口,可惜互相为敌,“方隆,萌国北境名将,我听说过你,虽是对手,但我敬重你是个汉子,我来与你一战。”
申重手持大锤,来到方隆面前,对他施了一礼,方隆回手失礼。
“你这黑厮,倒是个好汉。”
“好与不好,不是死人能够评说。”申重道。
方隆倒也不恼,“呵,黑汉,走着。”
二人拉开距离,策马冲锋错蹬交手,枪锤相交传来打铁般的声音,一会功夫,二人交手二十余回合,不分上下。双方军卒大声叫好,为自家将军加油。
辛康看着申重,面色有些阴沉,他身为冀郡太守这么多年,何曾受过气,结果这黑汉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这厮杀汉,逞什么英雄,乱箭齐发就完事了,非要增加变数。得找机会让他吃点教训。
柳云听着动静,心中槽点满满,从出山那天起,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什么叛国逆贼之类的叫骂,丝毫没听到任何有营养的值得让人学习的叫骂,这个世界的加点有点偏。
那就是辛康,第一次见着,长得很方正嘛,这面相在电视剧里怎么也得是个正面角色。不对,谁规定反派就不能长得方正一点的。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画面,大英雄临死前对自己的传人说,徒弟啊,看道对面那个一脸浩然正气的人了吗,他就是杀死你师父,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想到这里,浑身一激灵,画面太美不敢多想,柳云往外使劲探身子,没办法,树叶太茂密,遮挡视线妨碍她看热闹。
场上的方隆毕竟厮杀一夜,一点没得休息,现在已经气喘吁吁后力不济。申重反而热身结束越战越勇,一锤猛过一锤。
“你很强,若满状态施为,我不如你。”申重有些狂热的砸着方隆,拿出了他全部的实力,以示自己对方隆的尊重。
“也许吧,咳咳...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的满状态机会。”方隆被震得开始吐血,拿枪的双臂颤抖不已。后阵的辛集兵卒不少已经看不下去,哭泣出声,他们皆是方隆的亲兵,想要冲上去拼命又怕误了自家将军。
“你的兵也是好样的,竟然没人逃跑。”申重瞅准机会一锤震断方隆的右臂,连环锤下去要取方隆首级,突然犹豫往旁边挪了一下,连环锤打空,他想给方隆最后一个机会。
“降了吧,我大炎才是你的归宿。你出自北山州,几十年前这里也不是萌国国土,加入炎国,报北山国灭国之仇。萌王有哪点值得你效死,光这个名字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方隆右臂耷拉着,左手持枪,怅然一笑,说不出的凄凉,“多说无益,动手吧。”
申重见对方死意已决,感慨一声,挥锤砸向方隆脑袋,方隆看着锤,慢慢闭上了双眼,丝毫不做抵抗。
......
“哟,你这小家伙拦着我干啥。”
“大将军,你好厉害呢,我也想变得这么厉害呢,你能不能教我。”
“呵,小家伙,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呢,你是郭起神将,你是护国大将军呢!”
“知道我是郭起还敢拦着我,一边去,小心我揍你,我超凶的。”
“我不,我好崇拜你,我也要像你一样成为大将军,可是我没本事,你教我好不好。”
“喂,我可是神将呢,你听说过哪有神将收徒的,神将本就被天不容,当我的徒弟会死的很惨呢。”
“我不怕,男子汉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你这小子说啥呢。”
...
“师傅你看,我能一息刺五十枪了。
“臭小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叫我师傅,你想突然猝死啊。”
“嘿嘿,师傅我忘了。”
“臭小子今天看我不抽你。”
......
“小隆,你技艺已成,北边近来不安稳,你去吧,守好北境。”
“交给徒儿了,徒儿一定为师傅守好北境。”
“都说了几百遍,不准叫我师傅了,切记,切记。”
“额...好的吧。”
......
“天将军,上月炎国蠢蠢欲动,末将率兵好好教训了一下他们,堂堂炎国边军大将,竟然不是末将十合之敌。”
“天将军,末将...大胜之。”
“天将军,末将......又大胜之,他们皆称我为北境名将,末将有点小膨胀。”
“......”
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过,三十多年的岁月从心中闪过,方隆悲痛异常,“师傅,徒儿无能,北境山河,徒儿守不住了......”
柳云突然心有触动,一种强烈的感觉涌遍全身,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这个人身上,他不能死。柳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驱使着她直接从树上跳下去,大喝道:“住手!”
大锤眼看落在方隆脑袋上,申重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源自武人的直觉,他强行收住锤势,拨动马头后退几步,警惕的看向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柳云。
佳人如雪,如兰芬芳。
申重咽下口唾沫,惊问:“汝何人?”
跳下来的瞬间就开始后悔,不该如此冲动,死道友不死贫道,男人直觉啥的都是骗人的柳云,本想再默默的退回草丛藏起来,闻听申重问话,一股不吐不快的冲动瞬间上了头。
“吾乃隐山柳云是也!”
佳人娇呵,声若凤鸣,余音绕梁,使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