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接到消息,与火无敌和袁华商量一番,留下袁华和不善骑马的乐信守城,她亲率大军五万,连夜出城追击屈引,同时派人传书信于冀城,招天雷带人接应,两路兵南北夹击,势要吃下屈引。
柳云的人马吃饱喝足,战意高昂,没用多久就追上了仓皇撤走毫无阵型可言的炎军精锐,夜色已深,视线不通,炎军虽是精锐,但缺粮日久,战力早就没了,加上指挥不便,根本无法组成有效的反击阵型,一批批精锐的部卒,被他们一直瞧不起的岩军追上砍杀,炎军溃败。
炎军溃军分成两部,一部继续朝北面逃去,另一部几万人朝西南方逃去,屈引的将旗赫然就在其中,柳云放下北去的不管,直奔西南方屈引将旗方向追去,北面还有石达天雷,她关注的是屈引。
“看来屈引是想自己做饵,诱我们追击,从而使那十几万人逃回国,保存炎国气血。”柳云道。
火无敌说:“无妨,拿下屈引就行,没了屈引,火无殇少一栋梁。”
“为啥屈引将旗在这就代表他一定在这啊,万一他故意人旗分离骗我们呢。”柳云问。
火无敌:“......”您早说啊,这事他确实没来得及想。
西南距离隐城三十里,山林茂密处,有一处险峻,地面全是沼泽,上面长满杂草,人不入其中根本察觉不出这里的异样,两侧有矮山,便于伏兵。此时,一万精锐炎军就埋伏在这,他们各各吃饱喝足,状态全佳。
前日已经秘密赶来此处的屈引站在高处,凝望着隐城方向,耳畔隐隐传来喊杀声以及哭喊声,他长叹一声。
这次,怕要折了不少精锐之士啊。
有偏将拿来袍子,给屈引披上,说:“大将军,夜里风寒,别着凉了,前方探子传来消息,柳云大部队果然朝这边追来,将军大计成矣。”
屈引感慨,“是啊,我计是成,可这番损失的都是我大炎精锐啊,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两万的事,我屈引一生,还是第一次做。”
“毕竟是为了歼敌,大将军莫要感伤。”
屈引又叹口气,说:“这都是我大炎的气血啊,如此精锐却被我当做弃子,唉。”
副将沉默不语,全军只有他知道屈引的计策,前几番反复撤军,其实并不是诱敌,因为大将军早已料定敌军不会出城,大将军真正的目的就是这里,通过一系列的表演,给对方一种粮尽溃败的感觉,引诱对方追击,包括那些井栏,营里哗变,都是大将军一手策划,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掩盖他真正的杀招。
在第一次找到这里的时候,大将军就在这留下一万精锐,从本就不多的军粮中抽出足够他们这一万人吃一个月的粮食,保证他们的战力,那十九万大军是真的缺粮,兵卒饿的走路都难,战力全无,被柳云手下那些新兵肆意砍杀。大将军用那十九万大军做诱饵,来诱柳云入这死地,势要一战功成。
事实证明,对方成功中计了,他们距离死地越来越近却犹然不知。
屈引,不愧是炎国柱石,当世名将!
天蒙蒙亮,柳云和火无敌追到这里,前面炎军越过山鞍,火无敌挥手叫停,大军止步。
“柳帅,我觉得事情不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火无敌说。
柳云示意他继续说,火无敌说:“我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二十万精锐大军,能一朝崩溃至此,我若是屈引,见事不可为,一定早做准备,分批次撤军,如今却是二十万大军,入鸟兽如山林般溃逃,多少英勇善战之士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觉得事情必然有诈。”
柳云仔细回想这几日收到的消息,又觉得说不通,她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在屈引的人马战力全无,一个个饿的跑路都费劲,这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他们想用这样的人马伏击我们,除非是占据地利,用大自然之力行事。可前面过了这个山口再走几里就到了隶州平原,这只人马想埋伏只能在这,这里两侧山口并不高,坡度又缓,就算有埋伏,就他那些饿的浑身发软的兵,又有什么威胁。”
火无敌觉得有理,不再犹豫,指挥大军向前。
“该死,这里地面为何这么泥泞。”大军深入沼泽,前面地面只是泥泞,影响速度,加上天刚蒙亮,地面还是很黑,看不清楚,众人并不以为意,因为前面不少炎兵也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赶着路,待脚下路面越来越软,不少人止不住往里陷的时候,火无敌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这里是沼泽,全军放弃追击,速速后撤。”前面数万炎兵也陷在这里,火无敌一时还未想到是计,固有思维驱使着他,几万精锐当弃子,屈引不可能舍得,可能只是误打误撞走进了这里。
“可惜的是,为了你俩,我真的舍得。”山坡上,屈引露出身影,淡淡的说道。与此同时,一万埋伏在这里的炎兵露出身影,各各手持箭弩,瞄准了柳云大军,乱箭齐发。
岩军大乱,苦于脚下陷入泥潭,行动不便,死于乱箭之下者不计其数。
柳云战马马蹄陷入泥中,无论她怎么挥舞马鞭,战马难动一步,情势危急,柳云看向屈引,目呲欲裂,想张嘴骂他却说不出话,两军对阵,各施手段,她能力不行,中了敌方计谋,能怪对方使诈吗?
火无敌躲闪着流矢,高呼:“入沼泽者奋力向前,和前面炎军掺杂一起,未入者速退。”
岩军将士听从火无敌的话,各各奋力拔腿向前,向前面过于深入沼泽已经陷了半条腿额几万炎兵冲去,想要借此让屈引投鼠忌器,停止放箭。
“不要白费力气了,箭,不会停的。”屈引说道。
不少炎兵死在自己人手里,哀嚎怒骂声不绝于耳,他们都是精锐,可战死,可暂时败退,唯独无法忍受死在自己人手里。
泥潭中有将领朝屈引哭喊:“大将军,我等自会回身奋力搏杀,大将军无须放箭啊,这都是咱们炎国最精锐的兵卒啊,折了就再没有了啊。”
“是啊,大将军,我等数万人,回身拼杀,这等杂兵胜之不难啊。”无数兵卒哀嚎,恳请屈引停下箭阵。
屈引不为所动,多少反派死于话多。不说这些人饿了那么多天战力剩下多少,单说牺牲几万人换柳云和火无敌,就不亏。
战胜,是一场肮脏的游戏。
火无敌愤怒的说:“屈引,你置你麾下兵卒性命不顾,让他们死的这般不明不白,你算什么大将。”
屈引身体抽搐一下,强忍着内心伤痛淡然说道:“除了你们,牺牲再多又如何,终究是为我大炎。”
柳云和火无敌是弓箭重点照顾的对象,柳云力大,技巧不足,箭从四面八方来,她根本抵挡不住,只能护住要害,大腿胳膊等地方没法防御,好在身边亲随护住她,不过不是长久之计。
这时,后面来路火起,屈引放火烧路,隔断了柳云与后军的联系。
无数人惨叫哀嚎,箭雨无情,屈引还在两侧布置了床弩,床弩击发,劲道可裂石穿铁,柳云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一根三指粗的巨弩袭来,柳云来不及躲闪,腹部被巨弩直接射穿,柳云闷哼一声,疼的差点晕过去,大量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柳云赶忙撕下布条抱住伤口,包扎伤口的同时,又有几只流失射中柳云。
“柳帅小心!!!”
“柳云!!!”
周围亲随和火无敌见柳云重伤,担心异常,不少人拼命赶来,护在柳云身边,用身体帮她遮挡箭簇。
咳咳!柳云喉咙发甜,嘴里发腥,连吐几口血,身上原本用不完的力气终于开始流逝,久违的力竭无力之感笼罩全身,一个大大的死字出现在她的眼前,死亡的恐惧来临。
这片沼泽左右宽,前后窄,绵延数里,后路被火隔断,罗渊所在的后军进来也无用,隐城袁华和乐信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公孙策带人追击北上的炎军,石达天雷真硬和李显璋在冀城,也没法赶来,她和火无敌身陷险地,无人能救,自己身中重伤,无力死战,这一次,真的无计可施了。
看来自己这一世完事了,一年的时间,自己斩将夺旗,统御万军,后世时向往的大将军生活现在也完美的体验过了,遗憾吗,不觉得,再也不用发愁胯下小弟怎么长出来这种问题了。
一路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会想他们吗?
很矛盾,心里总是将他们当做NPC来看,无产阶级科学主义世界观下的她,来到这里,心里一直觉得这里就像一个游戏世界,上帝老头就是游戏管理员,他们这种穿越来的就像是游戏体验者,这些奇奇怪怪的神将技就是他们玩家的技能,这是她一直深埋在心里的潜意识。
所以她杀起人来心里丝毫没有障碍,一丁点不适感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悲伤呢,因为舍不得吗?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儿戏,实则确是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