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田绍号称京城双俊。
一样的仪表俊美、目眩神驰,翩翩美少年;
一样的年方二十;
一样的出身名门大族。
夏泽是宗室远支子弟虽身已无爵,可也支用着一份宗室宗俸;
田绍为显宁侯田荣的亲侄子,其父田襄生前做到东瀚州澜郡太守。
俩人因是宗室贵戚子弟,被收入大学馆成了名太学生。
……
可夏泽和田绍却是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夏泽肤白皙,身材修长,五官深邃而精致;生性恭敬、谨慎;气雍雅、淡定有脱尘之风;宛若春日微风,给人安静、祥和之感。
田绍则肤色黝黑,体格健硕;气宇轩昂,英俊爽朗有风度;热烈豪迈,有号召力,隐隐在英气中还参杂着有股”匪“气。
所以
夏泽和田绍是一柔一刚、一静一动。
京城双俊,
夏泽似水,田绍如火!
……
俗语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田绍比夏泽大了几月,就先从田绍开始。
十岁上的时候,做太守的父亲病逝在任上,田绍被亲大伯、显宁侯田荣从家乡东瀚州界城接到京城。
也就在那年,爆发了塞外大战——卧虎滩之战。
田荣无子,只两个女儿,要是没意外,将来的显宁侯爵位将由田绍继承。
被接到大伯家的田绍,过了最初几天的拘束期就展露出他天性好动、好斗和号召力。
京城侯府没有让小田绍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地方,他就偷偷溜出侯府去玩;
很快,田绍和侯府周围的平民子弟玩到一起。
他在和那些孩子玩耍的时候从不说自己是侯府的公子,还时不时从府里偷出点糖果点心和小伙伴们分享。
即便是和别的孩子发生不睦,靠的也是自己的拳头解决;
赢了固然高兴;
输了也就摸摸嘴边的血迹,咬咬牙,等找到机会接着打,从来不会跑回家告状。
侯爷田荣和夫人经常可以看到鼻青脸肿,一身跟泥猴般的田绍悄悄往自己房间里溜。
经过多次管教、甚至体罚、禁足却全然无效;
也就管教时那短暂几天,过了田绍还是一如既往的往外跑。
不过淘气归淘气,小田绍也表现出天资聪慧的一面,在贵族子弟云集的学府,他的学习成绩总是能令侯爷觉得脸上有光。
后来实在是无奈,侯爷夫妇见这个侄子也惹不出什么大事,就随他去了。
……
随着年龄的增大,田绍开始成长得仪表超群,气度非凡;
慢慢京城一俊变成了京城二俊;
稳稳地,田绍开始被和早已获得京城第一美少年的夏泽相提并论。
……
一件事的发生足以说明田绍与众不同的个性。
在他十七岁上,那时他不仅是大学府里一般贵家子弟太学生们的核心人物,而且还成了周围平民子弟的孩子王。
他已经有了十几位自己的铁杆好哥们;这其中就有后来成为他手下重要大将的魏兴淳和吴元霸。
那天,从学府出来,田绍没直接回侯府,而是去了侯府附近的一个已经破败了的大院子。
这里早年是一个夏朝藩国王太子留质的府邸。
可不知怎样,这个王太子竟然在夏都得了怪病,暴亡;
为此,朝廷没少给那个藩国金帛安抚;
没有藩国新质前来,这所没人打理的府邸也就慢慢破败了。
这里成了田绍和他一班小伙伴们聚会玩耍的大本营。
……
等田绍跳过院墙,里边已经有十来位小伙伴了。
大十几的男孩子,早过了撒尿玩泥巴的时期,他们这个时候正是精力充沛得无处宣泄的年龄,摔跤开始成为他们热捧的项目。
几轮下来,还是力大无穷,且有几分技巧的吴元霸力压众人;
大家疯累了,摔跤也摔得意兴阑珊,于是都慢慢坐下来开始聊大天。
这时,魏兴淳提议:
大家如此义气相投,何不结拜兄弟。
这议题立刻获得一致响应,就在大家学着说书人故事里讲的,堆土为案,插树枝为香,准备磕头结拜的时候,田绍突然发现,好朋友里少了一位,就问道:
“等等,老五去哪了,少了位兄弟可不好,谁去找找他。”
吴元霸瓮声瓮气地回道:
“他被他弟叫走了,一会就回来!”
正说着,一个十多岁长、瘦小的男孩子翻墙跳进来,大家一看正是刚才离去的老五。
不过他去的时候还好好地,等回来时却是左眼乌青,两腮红肿还有巴掌印。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老五刚刚被人打了。
老五家里生活不很宽裕,只在街面上开了家茶水小吃摊过活。
老五平时就在店里帮爹娘干些杂活,午后一般没什么客人,这个时候他才会出来玩玩。
刚刚老五的弟弟来找哥,说家里有事要他回去帮忙。
等到了店里没多久,门口就来了一个长得跟猴子般的猥琐男子;
只见他走到老五家对面的杂货店前,刷地从腰后抽出一截枯树枝,上边用线绑了几朵破纸花。
只见这猴子般的男人把树枝往地上一插,真如猴子样蹦了一下,嘴里高声念道:
“此花仙山开,有缘某采来,载在贵宝地,结缘钱拿来。”
原来此人是这地面上一泼皮无赖,人送绰号泼猴孙子。
他仗着结识了一班地痞,靠着插花这手,经常来讹诈附近的街坊、店家。
当地的百姓被这家伙扰得是不胜其烦,可知道这些泼皮无赖就如苍蝇般缠上就让人难受;
也就采取能花点钱买个平安就花点钱,息事宁人了。
地方官府对这些无赖是睁一眼闭一眼,平时还指望他们孝敬,也不管他们的烂行。
……
这回合该有事,就在他象抽风般抖着身子抬着头,伸手等着杂货店主把钱放他手里的时候,老五那不到三岁,正在摊边玩耍的小妹妹,见枯树枝上的纸花有趣,就迈开小腿,蹒跚到树枝前蹲下,用小手去摸纸花。
正仰着头的泼猴孙子突然觉得身边蹲了什么,以为是谁家养的狗;
这家伙忙低头,见是一小小女孩在摸花,于是他一俯身,一把把小女孩推了个仰八叉,尖声尖气地嚷道:
“这谁家的崽子,坏了爷的仙花,陪钱,快赔钱!”
同时,在一边整理桌椅的老五眼见着妹妹蹲到枯树枝边,就知道要坏,正忙着往妹妹那跑,就见妹妹被泼猴孙子推倒,吓得大哭。
老五忙上去,抱起妹妹,生气地质问泼猴孙子:
“你看看,我妹才多大,就这么狠推,你还是人嘛!”
泼猴孙子见平时老实巴交的这小孩,这时敢指责自己,立马跳过来,对老五就是拳打脚踢。
等老五的爹出来,见是泼猴孙子撒泼,平时老实巴交的他只好拿出几十枚币钱打法了不停发飙地泼猴孙子。
等这无赖走后,老五爹心中有火只能朝儿子撒,怪了几句老五没看好妹妹,招了这个泼皮,惹得晦气。
本来就挨了打的老五,听老爹不安慰,反倒还责怪自己,气得一跺脚跑了。
……
听老五说完,十几位小伙伴都十分生气,忙着安慰老五。
吴元霸恨恨地道:
“这泼猴孙子,人没长几两肉,就知道欺负人,老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另一孩子道:
“论打,别看他这猴子是大人,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咱老五。”
“哼,他还不是仗着是黑塔金刚的小弟。”
魏兴淳道:
“是呐,其实大人们怕得是黑塔金刚,这家伙力大无穷,估计比霸哥力气还大,俺就亲眼见过他把一整头大肥猪举过头,听说他早年还有人命;
这家伙恶凶恶凶的,没见这儿的保正公见了他都要哈腰点头陪笑脸嘛,哎,惹不起!”
一旁的田绍看见好朋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又听老五讲了因由,已是怒火直冒,再听大伙说起黑塔金刚更是气满胸膛。
虽然是侯府公子,可田绍平时与一般平民孩子一起长大,对这街坊里的事十分了解;
他们嘴里说的泼猴孙子、黑塔金刚这些无赖他也知道。
听魏兴淳说,他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不怒反笑道:
“哼哼,什么金刚、猴子,动物罢了;依我看,早晚自有打猎人收了这些扰民的动物。算了,今天先不结拜了,等啥时候这猴子、金刚什么的被收,咱们再拜吧;
扫兴,回家了!”
说着,拿起地上的书包,就朝院墙处走。
等走到院墙豁口处,田绍回头喊道:
“元霸、兴淳,你俩跟我来一下,我这儿有点事要你俩帮。”
……
黑塔金刚在显宁侯府过去两条街的街面上开了家生肉铺。
他是这带的一霸,仗着无下限的德行水准和一身的蛮力,身边笼了十几个泼皮无赖,那个泼猴孙子就是他的小弟之一。
靠着一班无赖兄弟敲诈来的供奉,加上肉铺的收益,这家伙的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别人做生意讲得是童叟无欺,而他讲得是童叟无不欺;
他用拳头打跑了附近所有的肉铺,想着生意能好点,不成想,当地街坊宁可不吃肉,也都不敢、不想光顾他的肉店。
他也不知哪里去钻的门路,把肉卖到了附近的常备军一镇营里,也算是集中批发,零售不做了吧。
平时铺子没客人,他就把店面交给伙计看着,自己在后边弄堂里支上躺椅,摆上壶茶纳凉探世界。
……
就在老五被泼猴孙子打的第三天下午,黑塔金刚照例又叫伙计把躺椅和茶几搬到弄堂里。
平时这条弄堂没什么人走,大家都知道他爱在这里躺着,谁都宁可多走几步路,也不想招惹这个灾星。
他已经在躺椅上昏昏沉沉趟了一个多时辰,感觉有些口渴,他哼哼了两声,才想起身边没人,他只好准备自己起身倒水喝;
就在他扶着躺椅扶手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似是一黑布口袋的物事套住了他的头,他刚准备喊,就觉得脑后一痛,立刻失去了知觉。
……
魏兴淳把黑布口袋往黑塔金刚头上一套的同时,吴元霸手里的大棒就狠狠砸到了黑塔金刚的脑袋上;
事后,据吴元霸说,当时他的手感是觉得那大棒子把骨头打软了;
真的,骨头会软!
俩人完成了配合,撒腿就要跑;
可突然发现一起来的田绍没动地方,他俩又不敢喊,估摸着田绍是不是吓傻了;
只能站下回头,想用眼神告诉田绍:
跑啊,再不跑等人来抓呀!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这俩兄弟震惊了;
只见田绍根本没有害怕的样子,他不慌不忙从胸前摸出把明晃晃地剔骨刀,从容地朝瘫软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黑塔金刚脚踝处稳稳地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