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与胡昭怎么谈的张佑并不清楚,但是结果应该不坏,糜竺咧着嘴前脚刚走,胡昭后一脚就找到了张佑:“据说你有一本《三字经》?”
“小时候曾背过一些,记得有些不全。”
“背来听听,不要误人子弟。”
张佑略微沉吟了一番,心中暗暗过了一遍,开头还是没什么跨时代的东西的,于是大大方方的背了几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胡昭听着真入迷,张佑的声音却戛然而止,他不满道:“怎么不继续了?”
“时间太过久远,佑一时记不太清了。”
“区区三字一段,居然能有这么多的道理,且朗朗上口,此书果然不俗。”
胡昭是个极具智慧的人,与张佑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张佑除了待人尚算的上真诚以外,似乎对这里的所有事情都持着一股骄傲的态度,一种潜藏在骨子里的骄傲。
这也是胡昭要张佑学习经典的最重要的原因,可即便是《公羊传》这样的传世之作,亦没有让他低下高昂的头颅。
之所以能让他产生这种优越感,在胡昭看来,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为人骄纵,这显然与胡昭的认知不符,那么剩下一种就是他拥有更好的东西。
从张佑漏出来的标点之法上,胡昭已经对张佑所学的那一套知识有了一个朦胧的印象。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传承!
与糜竺单纯的信任不同,胡昭确信,他这个徒弟,确确实实能拿得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东西。
这也是糜竺离去以后,他一刻不停的来到这里的原因。
不得不说,胡昭的感知是敏锐的,所以,他才能成为汉末第一个听到《三字经》的人。
听到胡昭的夸赞,张佑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行为属于剽窃,并不怎么光彩,只得含糊道:“算不得什么,当不得老师这番夸赞。”
“能背的全么?”
“学生今晚好好琢磨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胡昭略微松了口气,看自己这位学生的态度,他生怕张佑来一句忘了,如此名著不能好好流传后世,这才是天大的罪过。
“如此,为师明日再来。”
胡昭施施然的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身上还有很多宝藏,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拾了一颗珍珠了,剩下的,留给以后慢慢再挖不迟,毕竟来日方长。
走到半道,胡昭突然晒然“我胡昭到底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找了个师傅?”
胡昭刚走,吕玲绮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了。
这可不是张佑生病了,据吕玲绮说,这东西能帮助武艺进步,想来也是补品一类的东西。
张佑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自己离入微境还有相当长那么一段距离。
今日的吕玲绮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她开口问道:“胡师走了?”
这就是典型的没话找话了,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看不到才有鬼了。
“嗯。”张佑应了一声,等待着吕玲绮的后续。
看着张佑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吕玲绮这才接着说道:“蝉姨怀孕了?”
张佑的情报组织经过这些日子的发展,已经稍具规模,负责人正是项铃儿。
而项铃儿也担负着吕玲绮侍女的职责,加上张佑又没有瞒着吕玲绮的意思,很多情报她比张佑更早知道一些。
要说也是巧合,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张佑不说,项铃儿也很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只是她以为吕玲绮也与张佑一样,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也一直没有与她通气,直到今日,才被吕玲绮在偶然间看到。
“是啊,玲绮可是要备上一份厚礼了。”张佑笑道。
看着吕玲绮略带局促的表情,张佑哈哈一笑:“你夫君又岂会因区区小事与岳父结怨?”
原本张佑以为,自己宽慰一番,吕玲绮会喜笑颜开,只是得到答案的吕玲绮并未轻松多少,不过却未多说什么。
等到她离开,张佑的心情也是阴沉了下来。
他终究不是汉末的人,对着所谓的继承看的还是不够全面。
此前,徐庶与徐盛二人也多次提醒过自己,一旦发现貂蝉生的是个儿子,就应该尽早离开徐州。即便是羊满,也隐晦的提及。
只是张佑却不以为意,原本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放弃继承权,应该不会与吕布发生什么冲突才对。
只是事实,没这么简单。
从吕玲绮离去的眼神中,他终于读懂了。他肯放弃这一些,单单一个态度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实际行动。
一旦这已经成为事实,整个徐州,将再也容不下他!
“或许,这就是吕布让我参加广陵之战的原因吧。”张佑心中暗道了。
他并不希望自己死,也不希望张佑成为自己孩子未来的绊脚石,所以,这一战,他是要给自己留下一些外出闯荡安身立命的本钱。
张佑高估了吕布的智慧,想出这个计策的,并非吕布本人。
当然,当陈宫与吕布细说了一番利害关系之后,吕布本人也是点头同意的。
所以事实与张佑的想象差距并不大。
想清楚其中关节的张佑并不沮丧,相反,他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原先帮助吕布守住了下邳后,张佑突然之间开始迷茫起来,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似乎无论自己做什么,顶破天了也就是二把手的命。
总不能跟自己的老丈人夺权吧,尤其是这份权利还要继承给自己的时候。
但如今,他想明白了,这份家产虽然诱人,但也彻底的拴住了他。
而如今,只要离开了徐州,无论自己是强大亦或者弱小,一切都将由他自己做主。
“这或许就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