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围坐在行商之间,笑容满面。
他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妥,接过阿布都递过来烤得娇嫩的羊排,再喝上一口葡萄美酒,和西域行商们谈笑风生,畅快不已!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模样,没有人会相信这个在金陵土生土长的张澜,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这些西域人如此看重,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你是说……你带来了胡椒种子,当真?”张澜放下手中的羊排,虽然有些微微的醉意,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虽然胡椒没有十几、二十两银子一斤那么夸张,现在的胡椒也被有心人炒卖、差不多卖到了二、三两一斤,一直以来,胡椒在金陵、甚至江南之地都属于硬通货。
不过…这些西域商人可没有看重胡椒的薄利,一斤胡椒现在不过二两银子,加上每斤一两的本钱,即使两三个月来一趟,带上几十斤的话,也不过赚几十两而已。
张澜可是知道胡椒的金贵,一直让阿布都帮忙寻找种子,这次是终于搞定了。
不仅是在明朝年间,比如胡椒在欧洲历史上,长期有充当货币的先例,胡椒袋在古代欧洲就是巨富的象征,而“他没有胡椒”,也常用来形容一个无足轻重的底层草根。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
子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摘自--《酉阳杂俎》。
因为胡椒可以用来泡酒、入药、调味,当然也受到了国人的青睐。不过,由于早期要从西域进口,胡椒在唐宋也曾是高档货,比金子还值钱。
从一开始,张澜就让阿布都寻找上好的种料,这次阿布都带回来的椒种,让张澜可谓是收获满满,这不发财都不行的节奏!
“这里的气候,适合胡椒的生长吗?”阿布都有些疑惑,看着张澜问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谢谢你,来,喝。”张澜将椒种揣到怀里,给阿布都倒满了葡萄酒,俩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江南气候宜人,雨水也充足,特别适合胡椒的种植和生长,如果是闽南和云南等地,那就更加完美了!
醉醺醺的张澜被背回家中,阿布都知道张澜的习惯,无论多晚都要回家住,因为相比外边的床铺,张澜的床睡得更舒服。
阿布都给开门的张波打了个招呼,张波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扶过张澜进入了后院中,阿布都笑了笑,跟着帮忙的同伴,几人说说笑笑离开了张家。
马上就要夜禁了,无论是谁……一旦夜禁的梆子响起,都要回到居所住处。
要不然,兵马司的兵丁会把你带回狱中,在那里“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出来的话,肯定不太好受。
“梆、梆、梆”,夜禁开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禁开始,各坊关闭坊门,随意走动者,一律…拘……禁!”
随着一声声的提醒,各坊坊丁陆续关门上锁,金陵城一天的喧闹,就此打住。
“这个什么葡萄…酒……你还是少喝点,我听龙哥说,那个后劲太足,不如我们的烧酒和米酒,给你水……”张波看着喝醉的张澜,有些心疼。
对张波而言,自己的弟弟貌似比自己的爹爹和舅舅都有本事,从小他就觉得弟弟不是一般人,前几天从树上掉下来,就直接一般加一般变成二般了!
将张澜外衫和布靴脱掉,将薄棉被给弟弟盖好,张波打了一个哈欠,吹灭了油灯,回自己屋里去了。
入夜时分,几个黑衣黑裤黒头套的夜行者,穿梭在墙头、树干、花丛、假山、柴房、花楼……
黑衣人速度很快,快速行进中的队形丝毫不乱,四人呈一个稳定的“◇”形,他们穿过南城大街,目标是德…不,是张家调料铺方向。
“大人,那些家伙动了,四个人,带着长短刀,像是东瀛倭人。”手下拱着手,向周同禀报。
“跟紧他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周同摆摆手,说道。
四个东瀛忍者没有停留,快速地穿过张家调料铺,向第二条街而去,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醉仙居。
一个时辰之前……
自从上次醉仙居事件后,佐僔幸之助准备主动出击,因为坐在船上什么也干不了,虽然之前都有胖佑身等人负责商贸交易,佐僔只要指挥若定、待着就好。
可是现在佑身幸之助失踪了好几天,动用了各种关系还是无果,佐僔发现事情比想象的复杂。
因为,佐僔发现佐佐木家族的人和之前不同,怎么说呢,比之前有些嚣张!
佐僔不像佑身那么冲动,他按照佑身等人的踪迹重新捋了一遍,发现冲突起因是醉仙居争执,而始作俑者是佐佐木家族的人。
拉开舱门,佐佐木一郎被打的遍体鳞伤,他没有说其他,只说自己和佑身在醉仙居有过语言冲突,再无其他瓜葛。
如果佐僔知道是眼前的佐佐木一郎杀了自己的表哥,他会把佐佐木一郎活剮了。
佐僔没有想到,佐佐木家族大名已经和金陵汉王达成了某种“合作”,会全力清缴除他们之外的东瀛势力。
作为能够代表东瀛前来永乐朝贡的只有一家,不仅仅是表面的那种荣誉,而是无数的金银财富,这才是最主要的!
“去醉仙居,将掌柜的给我带来,对了,还有一个什么少掌柜……”佐僔看着昏迷过去的佐佐木一郎,冷冷的说道。
“哈伊,少主。”他身后,四名忍者出现,一躬身,随即离开了船舱。
这又到了之前的一幕……
四名忍者目标是醉仙居,他们从必经之路德胜楼一闪而过,被保护外围的锦衣卫发现,进入了完全监控范围。
“那是什么!?”
醉醺醺的张澜坐了起来。
刚才小黑用尾巴将张澜整醒,似乎有事在叫他,只见他有些昏昏沉沉,小黑看了张澜一眼,“喵”了一声,直接蹿出了房间。
“小黑,你去哪里?”张澜抱着脑袋坐好,葡萄酒入口清香淡雅、就是后劲太足,刚开始喝着没什么事,到了最后越来越带劲,醉了。
“不能再这么喝了,虽然很好喝……”张澜絮絮叨叨,直接又躺在了床上,彻底不省人事了。
院子里的小黑,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也不见张澜出来,小脑袋摇晃了摇晃,似乎有一种“醉泥起不了床的感觉”。
小黑直接从柴垛跳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具体它跑去哪里,还真不清楚。
张澜似乎错过了什么,他错过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