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澜来说,此地不宜久留,所以大黑跑的飞快,离开纪府、离开这里,做快越好。
附近的五城兵马司得到消息,派出了大队人马,赶往纪府驰援。
只不过,他们在路上受到猛烈的阻挡。
必经之路上,两旁出现了埋伏已久的黑衣人,黑衣人端着手弩,在密集的攒射之下,兵马司的兵丁受损严重。
看得出来,黑衣人突袭准备完善,有围点、有打缘,有正面攻击、有衔接阻敌,无论如何……都彰显的这些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序,绝对不像是乌合之众。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来消灭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现在真的是个未知数!
皇城内,御书房。
朱棣在宽大的案几后面沉思,他提笔良久,写下了四个字:“难得糊涂”。
“不用候着了,去吧!
对了,教训的恰到好处就成,如果他没有收敛,你们就继续。
千万记着,他是一条恶犬,俺还离不开他。”朱棣头都没抬,继续观摩着他的字,寓意全在其中。
阴影处的人影一动,不远处的烛台上,烛光在摇曳,一丝流动的气息消失不见。
原来事出必有因,一切都是朱棣在掌控着,但是双方是真刀真枪,据张澜之前的不完全统计,双方死伤都在百人左右。
唯一不同的是,不管死伤黑衣人会将同伴的尸体都带走,看得出来……进退有序、张弛有度,绝对是训练有素之士。
这一夜,附近的豪绅官员们都吓坏了,贼人实在是胆大,竟敢夜袭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府邸,但大多数人还是在拍手称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终于有人收拾他了!
“原来如此!
我果真没有猜错,虽然通过蛛丝马迹,我简单判断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御书房外,大黑舔着爪子上的雪渍,只见它的眼睛金光一闪,抬起头辩识了方向,直接离开了御书房。
大黑在雪地上小跑着,张澜想了想,好不容易进来皇城一趟,不去看看自己的宝庆小姐姐,心里实在难安。
此刻,已经是丑时左右,后半夜的天色渐暗,宝庆这个时间段应该睡得很熟。
纪府。
纪纲的大床上,在床头有个双层机关,只要按下第一开关,床顶上就会降下一寸厚的铁板,将刺客堪堪的挡在外边。
如果铁板被对方硬生生破坏掉,纪纲就会按动第二开关,大床床面就会翻转,他就会通过密道逃之夭夭,总之……这些机关设置得非常精密,最主要是相当的安全。
“奶奶滴,这群杂碎竟敢来袭击俺,难道说,他们都活腻了不成。
纪安,让黑子他们全体出动,一个不留。
不,一定要下一个活口,俺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开眼,来找俺的麻烦。”
纪纲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碗摔得粉碎,纪府被袭…他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是,老爷。”纪安点头行礼,急忙退了出去。
纪安知道,这次纪纲是真怒了,他现在的面子没了,再不找回里子的话,早朝就会被笑掉大牙。
不过,纪纲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对他动手的竟然是自己忠心耿耿的皇帝主子,他不知道他这条恶犬,这两年龇牙龇的露出牙花子,不分敌我咬伤了很多人,朱棣只是想敲打敲打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对于纪纲这条恶犬,朱棣现在一手大棒、一手骨头,相比自己的家奴侯显,纪纲他还是不放心多一些。
现在的纪纲,并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即使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如果一直这样,应该没有杀头之祸,但是纪纲不满足,还整个龙袍当皇上,最后……他算是死有余辜。
“主子,贼人突然退了,属下已经安排精锐跟踪,一有消息即可会回禀。”黑子出现,跪在纪纲面前。
“一定给俺死死盯住,记住:宁杀错,不放过。”纪纲盯着自己的黑子,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是。”黑子点点头,行了一礼。
夜色中,前面有二、三十个黑衣人边打边退,后面除了锦衣卫和纪府护卫,还有兵马司的兵丁,几方合起来人数超过千人,正在将对方形成合围之势。
“撤!”夜色中,京城的西南角闪出一颗礼花,在冬日的夜空中份外亮眼。
带队的黑衣人低声怒吼:“弩箭攒射,全部射光,向既定位置移动。”
“是,大人。”身边的黑衣人点点头,直接加快了弩箭的压制射击。
二十六个黑衣人分成两拨,交替射出了手中的弩箭,每人差不多四支左右,这百十多支弩箭形成的弩箭雨,确实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当纪府的府卫,锦衣卫和兵马司兵丁包括府丞张贯回过神来,这些所谓的贼人早就逃之夭夭。
还有更奇葩的事,被杀死的十几个黑衣人身份迷离,还有让人想不到的事情,每个人的脸上就是伤疤,原来的面容尽毁,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原来的样子。
还有那些受伤的黑衣人,也和这些人一起消失不见,如果不是从纪府开始这一路的尸体,貌似和对方战斗的贼人,都和“鬼魅幽魂”一般,最大化的隐藏身份,这也太让人生疑了。
“嘭”的一下,紧接着“嗵”的一声,然后是“啪啪”的碎裂声,纪纲将八仙桌一拳锤烂,看得出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纪安和黑子对视了一眼,同时跪在地上,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然愤怒至极,这是一场有预谋、有步骤、早就准备好的袭击。
虽然死伤了不少府卫和兵丁,但是对方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警告”。
“等一等…好像是哪里不对!”揉着红肿的手掌,纪纲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纪安等人,貌似抓住了什么,不过对方一闪而逝。
“难道是……”纪纲“嚯”的一下站起身,如果真的是他想得这样,能够用如此雷霆手段给予自己警告之人,普天下或许出了皇帝陛下,还真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纪纲突然明白了,这是自己的主子在提醒自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