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刚过清明,天空久违地放晴了。从长安到洛阳的驿道上,一支镖队正快速前行着。
“陈少庄主,再过四十里路就是潼关城了,今天傍晚应该就能到了”,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名叫谢雨,江湖人称“剑雨”,原本是安北军的一名军官,十多年前所在部队战事失利,长官被处决,自己也被削去了官职,成了一介布衣,所幸凭借其高超的武艺,去了长安知名镖局“公输镖局”。
“雨叔,快到中午了,我们这走了半天了,该歇歇了吧。”陈顺天,名剑山庄少庄主,因有要事前往洛都,便顺道与谢雨同行。
“再往前走几里,有个茶铺,我们到那去歇息吧,”谢雨说道。
“雨叔经常走这道吗,对这里很是熟悉嘛,”陈顺天第一次离开长安远游,对路途上的一切都颇为好奇。
“前些年经常走,长安到洛都可是条繁忙的线路,官家的、商家的镖都是络绎不绝。近些年当了堂主倒是走动的少了。”谢雨6年前当了堂主,便很少亲自押镖了。
“早些年这条路上土匪恶霸甚是猖獗,不少走镖的都死在路上,但架不住两都之间货品往来需求旺盛,货主给的钱多,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往这行里钻。
前些年官镖被劫多了,朝廷坐不住了,硬是从南方前线召回了些军队,再加上地方的武装,把两都间驿道上的一些土匪恶霸山大王给清除了些,现在这路上确是清净了很多。”
陈顺天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这一路上,只有鸟语花香和秀美山川,一个劫道的都没有。本来还想着,遇到了土匪山贼和雨叔一起练练身手,现在看是没这个机会了。”
看着陈顺天似乎是有点失望的样子,谢雨笑道:“道上可不兴说这话啊,哈哈哈...”
“话说,这趟镖是什么东西啊,还得雨叔亲自来送。”陈顺天不禁有些好奇。
被这么一问,谢雨似乎也有些感觉怪怪的:“什么人倒是不清楚,看着像是西域来的,只是给了这么一个箱子,装的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价钱倒是非常丰厚,还嘱托一定要我们镖局最强的人来押镖,送到洛都德贤书院,会有人来收。不过干我们这行的,向来不问这些东西,就管货物送到便是了,反正只要价钱公道,向来不问出处。”
。。。。。。
一行人很快到了茶铺所在地。
此处离华山不远,向南望去,便能看到华山几大主峰,往北走便是华阴城。华山山峰陡峭,树木也无法在此生长,在一片绿油油中冒出石头的灰色。
官道上车来人往,好不热闹,山脚下的几个村民便在此处设了个茶铺,供往来人员歇息,自己也赚份钱财。
说是茶铺,经过几年的经营也发展的非常不错了,茶水糕点、便饭便菜、烧鸡烧酒都有提供,竹竿草席搭的棚子也换成了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倒是这招牌颇为低调,还是叫“茶铺”。
安顿好车辆马匹,留了几个人做看守,谢雨和陈顺天等人走进了茶铺。
茶铺很大,整个一层是大厅,有12张方桌,最里面是账台,柜子里摆着各式名酒。账台两侧是通向后厨的通道。二层则是六个包厢,东西和北面各两个,可以瞭望窗外、俯瞰大厅。整个茶铺内部装修非常有格调,摆放着来自各个地方的装饰品、摆件,桌椅板凳、茶杯餐具都不是便宜货,地板也是被清洗干净。若不是茶铺外的山川流水,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两都的小酒楼。
“哟,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楼上雅间还是就这边坐啊?”店小二看一行人到来,便上前招呼道。
“我们就不上楼上雅间了,一切从简。”谢雨回声道。
“那八个人,就坐东厢头那两张桌吧。客官里面请。”小二带着谢雨陈顺天等人去了东厢头落座。
“客官你们要些什么茶水酒食?”诸人落座,小二便询问道。
“各桌来一道只烧鸡,一份烧猪肉再加两个小菜,茶水么,来两壶好茶吧。酒水就不必了,我们下午还得赶路。”
“好嘞,先给客官来两壶上好的碧螺春。”小二喊道,一溜小跑往后厨跑去了。
一行人走了半天,不免有些劳累,放置好手中兵刃,放松了下来,开始闲聊起来了。
陈天顺打量了周遭一切,开口道:“想不到这小小山间,还有这等地方。”
谢雨也是颇为好奇:“原来这就是几个竹竿搭的棚子,桌椅板凳也是糙的不行。也就提供些粗茶淡饭。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小酒楼了,还有上好的碧螺春。看来官府清了山匪路霸,倒是肥了这茶铺了啊,哈哈。。。”
很快,茶水饭菜全端上来了,众人开始吃了起来。
“没想到这偏僻小店,居然还能做出此等美味来。”陈顺天边吃边说道。
“确实,较之我上次来,还真是天上地下,这掌柜的哪里找来的大厨,不亚于两都名厨啊!”谢雨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厨子水平这么高,不过作为几十年的老江湖,还是对本职工作牢记心上,“不谈这些了,快点吃完,外面还几个弟兄在守着呢。早点休息完上路,今天还是要赶到潼关城的。”
“是,堂主。”几名手下加快了速度,很快吃完,出门去换外面的留守人员了。
谢雨陈顺天一行人来的比较早,刚进茶铺的时候,铺子里并没有多少人,但随着时间接近正午,人员便多了起来,伙计也是愈来愈忙了。
叮铃铃、叮铃铃。。。
门外传来一阵马铃声,不一会儿,一个身披粗麻布外袍的人走了进来,身高约么八尺,身材修长,身后背着行囊和一条被粗布包裹着的短棍,那短棍大约五尺,应该是一柄剑。外袍罩着脑袋,侧面看不清面庞。
“客官可是一个人?”小二招呼道。
“一个人,不过外面有匹马,能否帮我喂些粮草。”男子说道。
“可以可以,客官,来,您来这坐。”说着,小二便带着男子来到西厢落座,“客官要点什么呢?”
“你这儿有什么招牌?”
“小店的炖猪肉、碧螺春、玉香烧都是极品,客官您看?”
“哦,那就来个炖猪肉、碧螺春,再来两个小菜。”
“好嘞!客官稍等。我先给您去喂马。”
茶铺里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是个高手,谢雨本能的警觉,多年的职业修养,让他感受到了此人的深不可测。出门在外走镖,碰到劫镖身死异乡的大有人在,不由得小心提防了起来,摸了摸摆在一边的佩剑。
“雨叔感觉到了?”陈顺天看向谢雨,“是个高手,脚步扎实稳健,身形峻拔,什么动作都是力到禁止,但却无声无息、平静自然。看样子修为颇深。不过也不像是铤而走险之人,为何雨叔如此紧张?”陈顺天出身名门,自幼习武,在长安城也是一方叫得上号的青年才俊,自然也是感觉到了。
“行走江湖,处处得小心为上。不可以貌取人,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谢雨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