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一下~”张宁说得动情,说到父亲身死的时候更是涕泗横流,娇躯颤抖不已,显然十分动情,但是张威还是很不怜香惜玉地打断了张宁的回忆,道:“你说了这么多,我好想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这些事情好像和我知道的也差不多~”
农民起义嘛,基本都是活不下去了,奋起反抗而已,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张宁泪眼朦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威,道:“你,怎么这么无情啊!”
张威咧了咧牙,心想;你爹死了又不是我爹死了...
“您继续~”
张宁吸了吸鼻子,张了张红润的嘴唇,想要说却说不出口来,好像被打断施法之后陷入了冷却时间一样。
张威提醒道:“你刚才说你爹心力交瘁死了,黄巾军走向末路。”
张宁点了点头,接过张威递过来的纸擦了擦鼻子,继续说道:“黄巾军...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本以为我们是同一路人,看来我看错了,和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什么同一路人?”张威疑惑道,咋就同路了呢,这也没开车啊~
张宁微微转头,朝张威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向门口走去,张威连忙起身拦住她,低声道:“你说的是,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
“哼!”张宁转头不去看他,咬牙道:“骗子!”
张威摇头道:“我可不没骗你,说我们不是同一路人算是对的,但是说我骗人,这就是不对的。”
“什么对不对的,你就是骗子,还说什么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对我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看你和董卓之流也差不多,都是野心家,心里全是权势地位,根本没有我们小老百姓!”张宁两瓣嘴唇嘚吧嘚一顿说,末了还再次冷哼,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坐,咱俩好好谈一谈。”张威叹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变得严肃,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张宁下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感觉里面有无数的沧桑、无数的希望。
“说真的,我没法对黄巾军升起同情心,那年我大概十四五岁吧,刚成年,得益于上党郡的地理位置,其实没有受到太多黄巾军的侵扰,但是有许多冀州的百姓逃难过来,我和他们中的不少人接触过。”张威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调动起来,张宁听到第一句话时候就有些想要发飙,但是在张威感情饱满的声音之下,又按下了冲动,想要听听张威如何解释。
“黄巾军自诩为老百姓自己的军队,是为了拯救苍生而建立起来的,但是你们所过之处,却如同蝗灾洪水,将一切活着的生物席卷而空。这不比你们口中说的世家、朝廷来得更加酷烈吗?
就好像你说一只鸟筑巢在树上,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把树砍倒,将鸟抓走,岂不可笑?”
张宁嗫嚅着嘴唇,小声分辩道:“那是其他统领做的,我们从来没有强迫过百姓加入...”
“那他们是不是黄巾军呢?”张威问道:“不说其他人,就你们自己承认的三十六路起义军,有几支做到了你口中的‘没有强迫’?据我所知,黄巾军所过之处,杀死一切反抗者,劫掠所有财富,不加入者即为敌人!是这样吗?”
张宁低着头,越发小声道:“父亲明明...”
后面的话听不大清,但是张威能够猜到是什么;一开始条条框框好好的,后面便露出了丑态,这是起义军天然的局限性,没有超越的眼光,是看不到的。
就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过钱的穷人,在脑瓜子清醒的时候会想,若是有钱了我要孝敬父母,为家乡做贡献,讨个媳妇,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是真的到了天降横财的那一天,大多数还是先给游戏充一笔钱搅动风雨,或者点一壶曾经只敢在网上浏览的好茶,品上好几天。
说白了,当权势地位到手,欲望便像是高出河床的河水一样,失去了天然的屏障,需要一个清醒的脑子来防洪,但是这时候的人,又有几个能够一直保持清醒?
张角三兄弟或许是其中的少数,但是他们也只能约束自己身边的下属,对于更远处,怕是鞭长莫及。
“我的最终目的,其实与你的父亲想要做的事情差不多,那就是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张威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的方法却截然不同,我治下现在有两个郡,河内刚到手且不说,光说上党,你若是消息灵通,我请问你;上党可有战乱,可有饥荒,可算得上幸福?”
张宁当然有派人了解过张威的地盘,因此点了点头。
张威道:“你看,事实胜于雄辩,我要做的,就是让整个大汉的百姓过上上党百姓这样的生活,没有战乱,不怕饥荒,甚至更加好!人人吃得饱穿得暖,住在自己的家里,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你说,这样的理想世界会实现吗?”
张威转头看向张宁,眼神中有坚定,也有一些的迷茫,好像一个立志高远,为了理想而奋斗,却不知道哪一天是否真的存在的斗士。
张宁心头一颤,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夜静无人的时候,父亲也会这样看着远方,那时候张宁不懂,总是问父亲在看什么。
张角回答说;我在看天上,看你娘~
张宁看着满天的星斗,问天上那一颗星星是娘亲。
张角指着最亮的一颗说;看,就是最亮的那一颗!
后来,张宁知道,这颗星星叫做启明星...
“唔?”看着张威近在咫尺的脸,张宁突然惊醒,发觉自己竟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右手还伸过去抚摸人家的脸!
顿时,张宁脸色躁红,将手收了回去。
张威笑了笑,没有‘追究’,而是回归正题道:“这下你该说了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张宁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张威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在黑山军中地位独特,来去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