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通往燕京的官道上,一个衣着破烂单薄,骨瘦如柴的汉子,摔倒在路旁的荒草边。
这个汉子,是小六子。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从金人的营寨中侥幸逃脱,可想要回故国,光凭一双脚,难如登天。
他趴在路边的荒草堆上,肚子里发出“咕咕“的鸣叫声。他从草堆中挑选绿色的,嫩一点的细草,勉强得用力扽了一根。
他把草,折了两折,放进嘴里。草还比较嫩,草上好像还挂着露水,可以解渴,但依旧难嚼!他又扽了一根,又一根,勉力得咀嚼着,撕咬着。
他眼前原本绿色的草,很快的枯萎了,由绿变黄,它们发出死亡的悲鸣,哭泣着,死去。
耳边响起马蹄驻足和骏马响鼻的声响,好像有人在自己身边跳下,朦胧中一个削瘦棱角分明的汉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掏出一只热乎乎的夹饼。
寨主,恩公,少当家的,兄弟们小六子无颜再见你们,愿咱这莲花寨,没有小六子的日子,蒸蒸日上。
“这位兄台,我不欲伤你性命,只要能告知在下一些事,你自己便可以哪来的回哪去。”李瑾把枪指着孙礼,冷冷的说。
“想问什么?你便问吧,孙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孙礼把枪一扔,脸色虽然凝重,语气却并不颤抖稳健如常。
“你说知道我的来历,请你如实相告。“李瑾说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瑾,这是我们山寨的大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吧?”
张固捏着自己的八字胡,一脸阴沉的说。
李瑾看了看张固,又转头看了看张俊,张俊并未答话。李瑾意识到确实应该给山寨个交代,便对张俊说:
“寨主大恩,瑾自不敢忘,便是李瑾得知身世,必不敢离开山寨,不助寨主壮大山寨,瑾便是天上的龙凤,也绝不敢飞走。”李瑾诚恳表态,正是张俊想要的,张俊微笑着冲李瑾点了点头。张固见了,也自不敢多说。
“说吧,说完就放你走。”李瑾又转头对孙礼说道。
“我的兄弟呢?”
“你的兄弟,自是交给我们寨主处理,你们无缘无故杀了我们这许多人,这不应该的吗?”李瑾圆睁双眼,喝问孙礼。
“呵,好,我告诉你。”
“我只知道你本是金人互送宋徽宗皇帝梓宫回汴京的领军将领。姓李名瑾字昭瑜,你父母均落在金营为人质,你弄丢了宋徽宗梓宫,宋金皆不能容你,你的父母,怕是已被金人害了,哈哈哈哈啊哈哈。”
“啊!”李瑾只觉得脑中苦痛,几乎摔倒于地。
“你走吧,咱们的帐,以后再算。”李瑾盯着孙礼,眼神中迸发出无尽的火星。
“哼,下次你们没这么好运了。”
孙礼说罢,捡起银枪,从一个喽啰手中接过一只火把,独个下山去了。莲花寨的喽啰们则开始缴贼人喽啰们的各种武器。
不多时,山下射来一支号箭,山上的贼人们一见,便开始奋力反抗,并四散奔跑,黑夜中没有火把掉下山谷之人不计其数。小六子,也趁乱逃下山去。
经此一战,伏凌山莲花寨虽然一开始元气大伤,不过最后也得到了一定补充,山寨收留了黑坨洞的残兵四百余人,加上原本的喽啰兵可以达到五百人左右。当然新补充的喽啰也有一个致命隐患“靠不住。”
寨主张俊查看众人情况,小六子叛逃,哑巴受伤。张俊叫寨里郎中老赵看了下哑巴的伤势,老赵面沉似水,把张俊单独叫到门外。
“哑巴伤势颇重,倒不是这飞刀的皮外伤多严重,主要原因是飞刀上喂了药。”
张俊大惊:“老赵可能配解药么?”
“我老赵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但可以给寨主指两条明路。”
“快说快说。”张俊急道。
“目前看来只有两条路。一、去找这暗器的主人讨要解药。二、兴隆县有位神医,堪比华佗,不过……”
老赵吞吞吐吐。
“不过个屁,到底咋回事?”张俊不禁恼火,双眼圆睁,瞪着老赵喝道。
“不过此人性格古怪,如果对脾气可能不收分文,如果不对脾气打死不治,若要对他用强,他甚至会医死患者,跟患者玉石俱焚。”老赵出了一口大气,如释重负。
“竟有如此怪人。”张俊暗暗吃惊。
“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姓安,名减字少全。江湖盛传他是梁山泊好汉神医安道全的后人。”老赵坦言。
安道全。张俊不禁更加烦恼,因为梁山势力本就跟他的方腊势力不共戴天,不过自己的真实家底别人并不知道,自己虽有不甘,但是救哑巴要紧。
“我知道了,哑巴有几天时间!?”张俊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的神态。
“大概只有三天。”老赵小声回答。
“三天,我知道了。”
张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众人无不悲愤。
“他奶奶的,早知道就不该放了那小白脸。”张固张纯兄弟齐声说。
“后悔已经晚了,我们还是商量下怎么取解药吧。”李瑾追悔莫及,但也只能无奈的提议。
“黑坨洞势力强大,有几万喽啰兵,他们要是下定决心来灭我们莲花寨,我们几乎没有什么抵抗的资本。更别提主动去他们山寨要解药了。”蒋祯说道。
“不错,这条路难如登天,我们只好试试第二条了。”张俊说。
“去请安减,你们谁愿前往?”
“某愿往。”李瑾第一个站出来。
“儿也愿意。”张固争着说道。
“儿愿同去。”张纯也站了出来。
张俊沉思了片刻,说:
“你们一起去吧,兵分两路。李瑾媚娘拌成小夫妻,切不可说是寨里人,只说你们父亲被贼人所伤,若请出人来,就引到通顺客栈里。
张纯一脸疑惑:“爹。俺媳妇为啥跟李瑾扮夫妻啊?”
“闭嘴,还不是怕你扮差了事。”众人一阵哄笑。
“张纯张固,你二人带着几个弟兄,抬着哑巴也到通顺客栈,依旧化妆成庄稼汉。到了以后,张固调查神医家室,看他最在乎何人,若是李瑾请他不来,便绑了他最在乎的家人,以为人质,不愁他不来。”
“寨主果然妙计。”众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