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咬金从马车上把轮椅搬下。
十三姨扶着秦诺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
秦诺身着雪白狐裘,头戴青貂皮暖帽,慵懒的缩在轮椅上,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他这一身白,倒是应了汉王大丧的景。
回到了长安。
只要他一现身,十三姨的那点微末伎俩是瞒不过朝堂中的那些实权人物的,这些人能混到此等地位,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今日入长安,城门口处高调的打杀巡防营士兵,打断户部侍郎儿子的双腿再抢走一品军侯的女儿绑缚与北凉王府门口。
此等嚣张行为就是做给皇帝看的。
我嚣张,我霸道,所依仗的并非因他是北凉王的儿子,而是皇帝的外甥,只要有皇帝宠着,在这长安城内中,谁能奈我何?
他越是嚣张跋扈,梁帝越摸不透他的底细,若是一味的低调隐忍,反而会引起梁帝的怀疑。
三千越甲吞了吴,忍辱负重这个词还是有的。
十三姨驾着马车回了北凉王府。
霍咬金推着轮椅去了汉王府。
汉王府门口。
滴啊嗒,滴啊嗒,娶个媳妇没有把!!!
鼓乐队鼓着腮帮子吹着唢呐,脸的涨得通红,如此大丧真是少见,想笑不敢笑,想哭又哭不出来。
一脸肉都拧成巴巴了。
更纠结的是汉王府的王妃,侧妃,丫鬟小厮们。
跪趴着,脸都贴着地,干嚎,极度伤心、憋出内伤的干嚎。
不敢笑。
笑了,让汉王听到是要杀头的。
汉王府门口,秦诺抬手剜了剜耳朵眼,道:“太吵了。”
“老奴懂!”
长剑出鞘,黝黑的长剑搭在了鼓吹手的脖子上:“吵到我家世子殿下了,再吹,死!”
嘎!
唢呐声戛然而止。
唢呐声停,跪趴着干嚎的王妃、侧妃、丫鬟小厮愕然停哭,抬头,扭头看向大门口。
没声了?
吹唢呐的是找死吗?
正堂中央的大红棺材内,汉王朱友瞰锦衣华袍,头戴大红王冠躺在棺材里。
不闻唢呐声,哭声也停了。
“你们,你们都找死吗?本王都死了,你们怎么不哭,哭,都给我哭,唢呐呢?怎么不吹了?赶紧吹,不吹我打死你们。”汉王朱友瞰咋呼着从棺材里爬起来。
汉王站在棺材里甩着衣袖,粉脸含怒,扭头看向了大门口处鼓乐队。
他看到了门口处轮椅上的秦诺,也看到了持剑的霍咬金。
粉脸含怒的汉王朱友瞰扒着棺材岩从里面爬出来,大踏步的走到门口:“你们什么人?不知道今日是本王葬礼,敢来此处捣乱,护卫呢?把这两人拖出去,打死。”
秦诺摆摆手,老奴霍咬金收剑站回他的身后。
“汉王兄,我,秦言之啊,今日回长安,路过汉王府,闻听汉王兄今日葬礼,兄弟我心中悲愤不已,原本是想来给汉王兄烧柱香添点纸钱的。”
秦诺做出惊讶之色:“怎知汉王兄没死啊?”
闻听此言。
朱友瞰怒意全消,哈哈大笑:“哈哈!原来是北凉王世子言之啊,本王一时顽劣倒是让世子忧心了,是本王的不是,来,里面请。”
说着话,朱友瞰弯腰抓起了秦诺的手:“言之,来,随我入府。”
朱友瞰突然伸手抓了秦诺的手,老奴霍咬金老眼中精光一闪,忍不住多看了朱友瞰两眼,握剑的手无意中使上了力量。
“汉王兄。”秦诺抽回手,道:“我身患寒疾,这手冰凉蚀骨,汉王兄还是松开较好,以免汉王兄受寒气侵扰,那就是言之的罪过了。”
“哈哈,本王见到言之世子光顾着高兴了,把世子身患寒疾的事情忘了,赶紧请......。”
霍咬金推着轮椅跟着朱友瞰走进汉王府。
刚走两步。
汉王朱友瞰忽然驻足,回头喝道:“把这些吹唢呐的拉出去,都给我宰了。”
秦诺掏出手帕捂住嘴,咳嗽了两声,手帕再拿开时,上面沾染了刺眼的血丝:“汉王兄,是我嫌吵不让他们吹的,你就饶了他们的命吧,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咳咳!”
“哎呀,言之,你吐血了?赶紧进屋,这些吹唢呐的我就饶了,拖出去杖二十,赶出京城。”
入了汉王府。
“你这......。”秦诺指着汉王府内的挽联、白布、丧幡,别说,弄得还挺像回事,真跟死了人一样。
“玩呗,本王就是想看看这些王妃,丫鬟小厮们是不是真心的伺候本王,我一闲散王爷闲来无事,也想看看自己死了以后别人是怎么哭的。”
“汉王兄,你可真会玩。”
“倒是让言之世子见笑了。”进了正堂,汉王摆手喝道:“都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些不吉利的东西撤了,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丫鬟小厮一顿的忙活,把正堂里那些什么棺材,丧幡、白布撤掉。
正堂收拾利索。
“言之世子,你这寒疾如此严重吗?连站都站不起来吗?”汉王朱友瞰瞅瞅秦诺的坐着的轮椅,问。
“站还是能站起来的,就是双腿着实无力,一时半刻的还行,站久了就不行了。”
“唉!”汉王叹息一声,悲切道:“言之世子受寒疾之苦,本王着实为世子担心。”
“习惯了,无妨。”
“唉,可惜我一闲散王爷,没有实权,要不我一定禀告父皇,请父皇下旨,让皇宫内最好的御医来给言之治疗这寒疾。”
说道了这里,汉王顿顿:“哈哈,不说这些了,你不在长安,想来有些事情你也不清楚,我就不说了。”
“呵呵!”
秦诺陪着汉王瞎聊。
十三姨把萧庭君绑缚在了北凉王府门口的拴马桩上,她倒是悠闲,搬了椅子、桌子。
摆上时令水果,坐在府门口,吃着水果喝着茶静等着有人上门。
结果........。
等了半天却无人上门。
幸而,萧庭君醒了,要不十三姨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十三姨,赶紧把我放了,让秦言之那个混蛋出来。”萧庭君俏脸通红,气的,她堂堂的一品军侯的掌上明珠被捆在拴马桩上。
这是何等的丢颜面的事。
“吆!醒了,萧庭君,你当街刺杀我家世子,你知道我家世子是什么人吗?”十三姨问。
“哼!北凉王世子,哪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杀了那个混蛋,替那些被他糟蹋的良家妇女讨回公道。”
“你要杀的是皇帝的亲外甥,胆子够大的啊。”十三姨抬手一指北凉王府门前空荡荡的大街:“你也看到了,从你被抓到现在业已一个时辰有余,无一人替你来求情,刺杀皇帝陛下的外甥,大罪,无人敢来。”
“哪又怎样?我就不信秦言之敢杀我?”
“那倒是,杀是不敢杀,不过么,我们世子可还没有侧妃的,你这小脸蛋小模样的,倒是可以凑合。”
“无耻!”
萧庭君本就是武将世家女子,性子泼辣,悲愤交加下破口大骂:“我一定会杀了秦言之的。”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
扭头看去,马车外观装点高雅,拉车的骏马亦是英武不凡,一看就知这马车中的人物定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