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丁香操纵火焰的时候,甄姜却也没法闲着。
这一片地方的危险可不只是来自于身周,还有上面。
因为木堡靠搭在了城墙上的原因,在城门这一带,上面仍然时不时会有被烧断的木块整个儿砸下来,会堵到路不说,更可能砸到人。
单纯的木块伤害未必有那么大,但加上火,杀伤力就加强了许多,也成了普通人的恐惧来源,百姓们通过的时候,还得时时小心来自头上的打击。
也是亏得这木堡实在足够巨大也足够坚韧,才会在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灼烧之后,依然没有完全瓦解,依然能维持倾斜的姿势靠在城墙上。
要不然就不只是一块块掉下来,而是整个儿倒下来,连路都要完全堵死了。
那时别说甄姜开不了路,就算加上丁香,短时间内也清除不了这些障碍,真地可能就将百姓们困死在城门内,那就完全不用考虑出城的事情了。
当然,这样继续燃烧下去,到后面烧到里面的核心之后,这整个木质构造还是会垮台,不过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通过许多人了,丁香也会再想办法跟甄姜一起维持住这上面的平衡。
实在不行,她们也可以配合着直接将倒下的燃烧木墙排开到旁边去,重新疏通道路。
不过现在还没那么危急,而有甄姜在,只是这些带火的木块,她看准了一枪一个直接就扫开了。
当威胁都被扫清,至少是暂时被屏蔽掉,威胁不到中间的百姓们了,他们也能够安稳地从中间的道路走过。
第一批几百人就这样顺利地到达了最外围,算是真正脱离了危险圈,不仅他们本人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激动,也让后方的人看得振奋了起来。
于是前进中的队伍速度又加快了许多,对于生存的渴求,还有周围实实在在的危险,都在催促着他们前进。
不过人一多、情绪一急,就容易乱,更可能犯错,还好皇甫嵩安排的官兵分列两排,不仅维持秩序也是作为威慑作用,好歹是没有让骚乱扩大,只是一阵过后就自动冷静下来。
不冷静不行啊,官军得了将令,是真敢对这些平民下杀手的,而百姓们对于官员和军队的敬畏一直都在,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何况冷静下来他们也知道这是对他们有利的事情,甄姜的存在更是让人感到安心,于是急切的心情慢慢平复,秩序也变得井然起来。
“快点、再快点!”
不过在保持秩序的前提下,还是要不断追求速度和效率。
皇甫嵩特意安排了一个裨将跑到前头来监督,他恨不得这些人都有四条腿、跑得更快一些,越快他们能够逃离的人也就越多。
相比于里面的人,来到外面之后他对于两位战姬的力量更加敬畏,也更多了一份担心,毕竟从城外看,那燃烧中的木堡可是随时可能垮台的,到时候可咋办?
其实丁香在清出一条路之后,就在想办法了,既然不考虑再移动这木堡,那就得考虑如何能够维持住它,令其不至于太快倒塌。
在大家眼中看来,丁香刚刚既然能够操控那些火焰趋避开来,那其他的火焰她应该也能操控,但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刚刚丁香操控的并不是那些在燃烧的火焰,反倒是又以自己的能力新生成了一些火焰,将那些火焰荡开。
这是用火焰来对付火焰!
在那怪木丛上燃烧起来的火,其实拢共有两种,一种便是之前皇甫嵩让人倒火油然后放火箭点燃的,另一种则是由丁香放出的异火扩散而来的。
而哪怕是对于后者,她虽然可能利用这些火焰作为自己的“眼线”,但要更多的控制却力有未逮。
所以直接控制火焰的想法便不现实,但想要生出火焰帮他们清出一条路来还可以,要压制木堡上的火,那要何等巨量的火焰?
且不说丁香现在经过了这么久,消耗巨大,就算她经过了甄姜传送力量的全盛时期,也不可能做到。
不过她也不需要真的做到那么夸张,只要能够限制一部分、隔开一部分、牵引一部分……总之就是像君主掌控臣子一样,分化、甚至令其制衡。
就这样,在丁香与甄姜的共同努力下,通道维持着一个畅通,灼烧的木堡也并没有制造出什么障碍来,长社百姓们很快便顺利出城两三成的人口。
但就在此时,正打算牵引着一部分灼烧的怪木脱离之后落到旁边的丁香突然脸色一变,对着前面的甄姜大叫了一声:“甄姐姐,不好,有变!”
甄姜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那位黄巾妖女从中作梗,但很快便意识到丁香所说的变化,其实是来自于长久灼烧的这一段木堡本身。
作为薪柴,燃烧有时而尽,虽然不会完全稍微飞灰,而是大多烧成炭,但怪木彼此交错、联结的基础便没有了,自然而然这像一个高高木台的怪木丛便会完全垮下来,直接压在城门前。
丁香已经在努力想办法,但她还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怪木丛中的火焰,并不都是从外围往里面烧的。
因为先前她和甄姜一起在怪木丛内穿梭,追逐黄巾贼那位战姬的时候,也在其内留下了许多火种。
那些可都是源自她身上的异火,能量惊人,于是在外围向内燃烧的同时,里面也在不声不响地向外扩张,最后在此时达成了“会师”,也就使得这段木堡的崩溃比她想的还要来得早。
“完了……”甄姜也愣住了,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无力感。
虽然她很快就收敛心神,不再去多想,能做一点是一点地继续扫除掉落下来的“火木”,但那伴随着啵滋啵兹响声在渐渐裂开来、眼看就要四分五裂完全崩垮下来的怪木丛,还是让她心沉下去。
似乎,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丁香当然也在努力,她及时的改变了策略,干脆放出一条火龙去泯灭上方分裂的木头,但在此时却似乎也来不及了。
刚刚跨出城门的一批百姓还没来得及感觉欣喜,便率先迎来了毁灭打击,一块丁香和甄姜都来不及阻拦的巨大火块坠落下来,不仅直接砸中了几名百姓,那瞬间爆发的火焰也波及到了周围。
顷刻间就有二十几个百姓身上着了火,其中还有两个官军也中了招。
而这还只是开始……
“啊!!!”
“快跑啊!”
“火、火……”
“啊啊啊——”
崩溃来得很快,惨剧就发生在眼前,那些带着火焰“活蹦乱跳”的同伴,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警示,哪里还能稳定的下来。
“不要慌、不要乱跑!”那裨将疲于奔命,但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就连官军都受到了影响。
而丁香与甄姜此时也显得无能为力,因为她们要对抗上面的“火木兵团”,根本没法再理会周遭的动乱。
但就是这样,还是止不住第二块、第三块火木的降临,以及带来的死亡和进一步的骚乱。
已经成功脱身的百姓们回头看着个个揪起了心但也没人敢冲过来做什么,甚至还得躲得远远的。
有亲人还在后面的急切之下想要冲过来,也立刻被身边人拖住了。
而有还差几不如就能够跨越出危险边缘的人在火焰中向前艰难爬行,最后堪堪倒在了火圈边的一幕也深深刺痛了所有人。
里里外外都一片悲戚,但却毫无办法。
哭嚎、哀悼、求救、呐喊声充斥在所有人的周围,触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可是——毫无办法!
情势至此,已经非战之罪,是天要他们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