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无数次的尝试,最终张谨言还是放弃了让九九喊他哥哥这个念头。
因为他无论怎么解释和哄骗,九九只是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摩挲着。
并且因为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所以虽然嘴巴上说着要照顾九九,但是身体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九九的脚步。
算了,身体虽然变小了,头脑还是一样清晰,真相只有……啊呸,是一样可以照顾九九,自己心里把她当成妹妹就好。
小庙离县城并不远,张谨言跟着九九走了没几分钟就已经到了城门口。
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张谨言又一次迸发出一股不真实感。
这里真的是古代,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甩了甩头,张谨言再次努力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重要的是要赶紧弄清楚到底是哪个朝代,只要搞清楚这个,凭借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应该能混的不错。
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张谨言抬脚就准备往城门处走去。
可是却被九九一把拉住了手。
“怎么了?”张谨言有些疑惑。
“我们是乞丐,走不了城门。”九九的语气有些低落。
“那我们怎么进城?”
“跟我来。”
说完,九九带着张谨言朝城墙的另一边走去,没过多久,张谨言便看到了城墙上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洞口。
“这是狗洞吧?我们从这里进去?”张谨言问道。
“嗯。”九九看着张谨言,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这里就是乞丐应该走的地方。
“快点,跟上。”没有再等张谨言说什么,九九径直趴在地上从小洞口钻了进去。
张谨言原本不想去钻,可是在城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再回那破庙去窝着吧。
想到这里,张谨言不禁悲从心头起,人家穿越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就是官宦人家,再不济也是个普通人家或者豪门赘婿,怎么轮到自己就变成乞丐了,还是穷的叮当响的那种。
撇了撇嘴,现在的情形不允许有什么心理包袱。
于是张谨言把头一低,学着九九的样子从爬进了小洞口。
城墙不厚,只轻轻匍匐了几下就从另外一边钻了出来,只不过从洞口出来之后,张谨言感觉自己的身上沾上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轻轻嗅了嗅衣袖上的味道,张谨言脸色一白,赶紧问道:“九九,之前你就是每天端着粥从这个洞里钻出来的?”
九九闻言却白了张谨言一眼:“真没见识,齐王妃施粥的棚子是在城外的。”
“呼……还好还好。”张谨言感觉刚才从胃里翻腾起来的一股酸水慢慢又压了下去。
掸了掸身上沾上的泥土,九九从洞口旁边的土里挖出一个小袋子和两个小碗,并将其中的一个递给张谨言说道:“碗我帮你准备好了,一会跟紧我。”
九九带着张谨言一路前行,她有意避开了繁华的街道,沿着墙根和建筑之间的缝隙左兜右转,直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小院门口才停下脚步。
“小东西,不好好要饭,跑回来干嘛?”小院门口的躺椅上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的靠着身上还盖着一张看起来破旧的布毯。
听到这个声音,张谨言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下。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就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初那个踹了他一脚,差点让他命丧黄泉的人。
张谨言抬眼望去,之间这人的身形并不壮硕,两个小眼睛在乌黑的脸上泛着有些猥琐的光芒。
他的皮肤黝黑,身上的衣物也很破旧肮脏,但是显然比其他的乞丐要好上很多。
“咦?”邋遢的男人眼睛一撇,看到了站在九九身后的张谨言:“你不是死了吗?”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里骂道:“恁你娘的,怪不得你这小东西这两天没讨着什么铜板,原来是去救这个短命鬼了!”
九九还想再说什么,张谨言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脸上堆起笑容说道:“啧啧,死到临头不自知,还有闲心在这里恐吓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躺椅上的男人立刻暴怒起身:“小王八,谁给你的胆子编排你祖宗?”
“噗嗤。”男人的话音刚落,九九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才他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中年男人也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从躺椅上站起身准备教训教训九九和张谨言。
院子里原本还有几个乞丐并没有出去要饭,听到门口的动静全部聚了过来。
“这小乞丐胆子挺大的,连狗爷都敢骂。”一名乞丐之前略微听到了一些张谨言的话,摇了摇头说道。
“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一会被狗爷狠狠揍一顿就知道了。”
“可怜的娃娃,狗爷下手没轻没重,这小身板挨了这顿打,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造孽哟。”
乞丐们嘴上说着同情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劝阻一句,甚至他们的脸上也都是看热闹的兴奋神情,仿佛期待着很快就要发生的殴打。
只有九九有些紧张地将张谨言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她知道逃跑是绝对没用的,自己两个小孩如何能跑得过成年人呢。
张谨言看着有些微微颤抖,但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九九,心中有一道暖流升起。
狗爷走到九九面前,抬脚欲踹,他可不管谁先谁后,既然愿意挡在那短命小乞儿的身前,那么就先从这个你开始打。
就在他一脚刚刚踹出的时候,张谨言的声音传来:“是不是经常夜里突然关节很疼?”
“嗯?”狗爷突然停下了踹出去的一脚。
张谨言继续问道:“是不是手肘、膝盖会红肿,疼痛难忍?”
“你……”狗爷有些吃惊,所有的情况都被张谨言说中了。
“若是饮酒,之前我所说的情况会更加严重。”张谨言又说出一个事实。
此刻狗爷彻底不敢动了,他的眼角正在微微抽动。
张谨言看着狗爷脚上的痛风石,暗道一声:还好穿的是凉鞋。
“果然如此!”不给狗爷回神的时间,张谨言突然提高音量,他的脸上流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他这一惊一乍让原本就有些惴惴的狗爷更加不安起来。
接着,张谨言主动走到狗爷身边,伸手在他身上各处按了按,然后学起电视里道士的样子掐起指头念念有词的算了起来。
“唉……”一番装腔作势之后,张谨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悲悯的神色问道:“身边可还有信得过的人?”
“没……没……不对,到底怎么回事?”狗爷被张谨言的一通表演搞的彻底慌了神。
“你三岁那年……这邪祟已然成形。可惜……不提也罢,如今你已时日无多,准备后事吧。”张谨言淡淡的将最终的判决说了出来。
“三……三岁……三岁……”狗爷嘴里不断呢喃着这个词,仿佛在竭尽全力的回忆三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谁能记得自己三岁到底做了什么?
张谨言正是料定这一点,才故弄玄虚地引导狗爷去找寻记忆中最模糊的地方。
果然,狗爷陷入了自己那似是而非的模糊记忆之中。
努力回忆了良久,他好像真的想起了一些东西,只见他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只高过自己腰际一点点的张谨言磕头哭喊道:“仙师,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