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考完了会试有些放松，也许是卸下了五万两巨债的包袱，总之今晚张谨言的情绪很有些兴奋。
几杯酒下肚之后，原本酒量就不大的他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在座的几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一辈中杰出的才子，众人聊天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拘谨，在这样的氛围中，张谨言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今晚几人的小聚就像上一世和朋友之间的聚会一样。
于是他开始胡吹海侃，各种段子信手拈来，名诗佳句更是随口而至，说的在场另外五人一愣一愣的。
酒足饭饱，张谨言告别了彭顺之等人并且拒绝了苏泓和袁立德送他回去的提议，只身返回仙居楼中。
他是怕了苏泓万一见到九九又说漏了嘴，自己去青楼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总归听起来不好。
张谨言明白这个时代的才子们并觉得在青楼寻欢作乐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不过他不想让九九胡思乱想。
看着张谨言离开的背影，周刚朝彭顺之问道：“怎么样？刚才试探出什么来了吗？”
“倒是有点收获。”彭顺之点了点头。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沈耀也在一旁催促道。
“这位谨言兄言谈举止之间看似漫不经心，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冷静，而且他说的话虽然平实，但间或有妙语突出，有那么几次连我都要反应很久才能跟的上他的节奏。”
听到彭顺之的评价，沈耀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比你还厉害？”
彭顺之肯定地说道：“嗯，才思敏捷，谈吐不凡。”
周刚问道：“有几成把握？”
“至少七成。”
“你们……在说什么啊？”苏泓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旁边的袁立德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苏兄，咱们三人之前打赌到底谁有可能考中会元。”周刚笑道。
“哦？最后你们都赌的谁？”
“本来我们三人一致认为是彭兄能够拔得头筹，不过刚才与张解元一番闲谈之后，却觉得他的可能性更大。”
闻言，苏泓有些惊奇地问道：“不会吧，就随便聊几句，你们就能判断出谨言兄能中会元？”
“嘿嘿。”彭顺之轻轻笑了起来：“虽然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但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听到这话，苏泓脸上露出明显的不信神色：“彭兄好歹也是京州八府的解元，以你的本事，只是和谨言兄聊几句就甘拜下风了？这也太儿戏了吧。”
“苏兄之前也听到了，会试第一场的算学题，谨言兄可是一题不漏全部答完了的。”
“这也说不明不了什么吧，即便谨言兄第一场赢了，可是后面诗词和策论也不见得一定比彭兄要强啊。”
“唉……”苏泓说完，旁边的周刚叹了口气，“顺之都已经承认了自己不如谨言兄，没想到苏兄还要他将为什么会输的原因全部解释清楚，你这有点狠了啊。”
“呃……”听到这话，苏泓赶紧解释道：“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如此简单便认输了，这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样子。”
“好了好了。”彭顺之笑道：“既然苏兄想知道，那么说说也无妨。”
接着他便解释起来：“第一场估计是没法比了，至于诗词方面，苏兄可记得刚才谨言兄劝酒时说的那些话？”
“嗯。”苏泓点了点头，随即便将之前张谨言说过的话复述了出来：“什么床前明月光，这杯要喝光，什么白日依山尽，今天要尽兴，还有……”
苏泓一连说了七八个句子，虽然张谨言说的那些俏皮话他都记得很清楚，但是此时复述出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彭顺之听到苏泓讲完，笑了笑说道：“苏兄难道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就是这些听起来像是打油诗的俏皮话啊。”彭顺之解释道：“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是如果只看第一句的话……”
“第一句？”苏泓听到彭顺之这么说，又将张谨言之前说的那些劝酒之词重新喃喃念了一遍。
“咦？”这次仔细品读之后，苏泓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确实有些不同，若是第二句能够换一个正经点的说辞，感觉就会变成了很有韵味的诗句。”
“没错。”看到苏泓似乎察觉到了里面的道道，彭顺之点头说道：“这些劝酒之词像是用一些诗句修改而来，光是第一句话的意境和韵味就能够展现出其中的不凡。”
“你这么一说……”苏泓有些恍然地说道：“难道这些诗句全是谨言兄自己作的吗？”
“想来应该是了。”彭顺之说道：“所以我才说关于诗词，谨言兄的天赋极高，想来这第二场考试，他一定也能够拿出堪称经典的作品。”
苏泓听着彭顺之的话，不由想起了乡试之时张谨言所做的那两首诗词虽然风格迥异，但是从遣词造句上来看，绝对是可以流传千古的名篇。
看着苏泓的样子，彭顺之继续说道：“既然第一场和第二场谨言兄都已经如此厉害，除非第三场策论上谨言兄出现极大的失误，否则不会改变最终的成绩。”
“是啊。”苏泓此时已经完全醒悟过来。
确实就如彭顺之所说的一样，张谨言只要不在策论之中出现重大的错误就行。
而且刚才在聊天的时候也问过，他记得张谨言当时说了自己三场考试发挥都一般，可是苏泓明白这只不过是谦虚罢了，按照彭顺之的分析，如果第一场和第二场考成这样都只是一般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全都不合格？
所以此刻想来第三场的策论张谨言绝对发挥出了自己应有的水平，即便退一万步说，他的策论真的略逊一筹，有了前两场的成绩也不会影响最终的评判。
解释完自己的判断，彭顺之便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我准备去发点小财，你们要不要跟上？”
“同去，同去。”周刚和沈耀立即跟上彭顺之，走了几步之后转头问道：“苏兄，立德兄你们不来么？”
“去干吗？”苏泓还在想着张谨言的事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去给谨言兄押注啊，明天可就截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