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游弩手小队直接舍马抽刀冲来,山路太窄,十多人的队伍只能分成三人一排站立,弓弩便无法使用,只得拿刀近身搏杀,反观林煦三人,毕大海和老严直接从腰件取下轻弩,连射两支箭矢,对方一人躲开,一人直接毙命。
在其将要近身时,林煦身动,直接撞向小队前排两人,连带着后面三人直接被撞倒,提着两人脚踝向后甩去,毕大海老严手拿短匕,在半空将人割喉,瞬间折损对方三名战力。
林煦再想有什么动作时对方几把长刀向他劈来,不得已只能向后撤去,小队继续向前冲来,直到山面斜坡处分散开,收刀取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射击。林煦三人急忙分散跑开躲避,一阵箭矢完后,老严冲毕大海示意,随后孤身向山上跑去。三个人对一个小队,人数差距太大,只能一个人去分散他们,然后不必正面对上,周旋几番便好,剩下的人就相信自己的袍泽。
小队见此,分出四人上山追击老严,其余人则下弩继续抽刀。
“对方那人应该是个二境武夫,想办法拖住他,先把另外一人解决掉。”
都是战场上磨出来的老卒,一次照面就能迅速决定出战术,闻言小队四人摆出阵势,各自持刀架住林煦可能攻过来的点,剩下四人则对向毕大海。
林煦见状,跑向侧边,与毕大海成一条直线站立,毕大海会意,握紧匕首,林煦向未架刀的四人攻去,毕大海跟在身后几米。小队几人见此露出一抹笑。
“上当了。”
原本架刀的四人学着林煦绕过,向身后的毕大海杀来。没曾想林煦直接跃起,砸向他们,四人瞬间散开,其中一人速度慢了稍许,被林煦一拳砸飞,失去意识。另外四人见状赶来救援,攻向林煦,却忽略了原本林煦身后的毕大海。
只见他出现在来救援的四人身后,手中匕首挥动,两人毙命,其余两人见状迅速拉开身位,才躲过一劫,甲内布衬被冷汗浸透。
二人将计就计,终于将局面打开了一点,但是局势依旧对他们不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解决对面剩下六人,等身后追兵赶到,就只能等死了。
毕大海从被杀的尸首旁捡起一把刀,将刀递向林煦。
“我知道你不想杀人,现在没办法了,不快点解决我们都要死,你在前锋营待了这么久,别告诉我你不会用。”
林煦接过刀,点了点头。
“放心,我心里有数,要停下战争,肯定得有人死,我不想死的是我们几个。”
“那就赶紧吧,老严也撑不了多久了。”
话罢,二人不再用任何战术,直接提刀杀向敌方剩下六人,余下的游弩手,见已经折损了这么多兄弟,也开始上头,剩下六人也没有什么阵势可言,各自为战,持刀搏命。
双方混战,期间若不是林煦在旁边照应毕大海几次差点被杀,性命无忧,但是也受了两记重伤,左手被砍入骨,已经废了,背后刀伤足足三十厘米长,林煦倒是没有大碍,只有一些轻伤,二人在原地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上山寻找老严。
一路上看到一些老严留下的标记,还有一具游弩手的尸体,以及四散的血迹。
二人沿着血迹继续寻找,不一会便找到了老严,还有剩下的三名游弩手,三人皆成了尸体,老严则靠在一颗树下。
“你们来啦,真慢,老子全杀光了。”说着吐了一口鲜血。
二人也看到老严身上插着一把刀,伤口血流不止,知道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赶紧走吧,把我的匕首带回去葬了就好,然后得麻烦大海,送我一程。”
林煦转头不愿再看,毕大海上前收起匕首,拍了拍老严,再用自己手中短匕插入心脏处。
转身的林煦听见老严微弱的声音传来。
“活下去。”
“走吧。”
毕大海起身说道,随后与林煦二人继续赶路。
二人终于走到大路处,找到安置好的马匹。
“追兵应该不会来了,你的伤势还能不能骑马。”林煦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们离军营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不可松懈,必须尽快赶路,出来时已经说了,要在天黑之前回到营里。”
林煦只得点了点头,扶着他上了马,两人一路狂奔向军营赶去,一路上林煦见到毕大海差点翻下马去,想开口说点什么,见到他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军营外,二人终于赶到。
“斥候营林煦毕大海探得军情,赶紧开门。”
营门守卒听见林煦大喊,打开大门,两人回到军营后,林煦将毕大海扶下马。
“我去上交军情就好了,你快去疗伤”
“赶紧送他到军医那去。”
转头又对守卒说道。
毕大海点了点头,被守卒扶走,林煦则继续翻身上马,向营中赶去。
林煦到了李进营外,直接走了进去,见到了庆合,同样也是一身血迹,伤势不轻。
“李校尉,林煦前来复命。”说罢将记载军情的竹简递交给李进,走到庆合边上站着。
李进接过,打开看了看。
“你们先下去养伤,我将这些呈给大将军。”
二人出了营,走了一段距离,庆合开口问道。
“伤势如何?他两呢?”
林煦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庆合也没有催问他。一会后,林煦还是开口说道。
“老严死了,大海已经去军医处了,我只受了一些轻伤。”
庆合没有太大情绪,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敌军周围的游弩手至少比以前翻了一倍,我们这队五个人只有我和池浦活了下来,孙彪葛成两人都回来了,但是伤势很重,这次敌军做足了准备,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已经很好了。”
林煦也早想到了他们的情况肯定也不会很好,听见庆合这么讲也只能点了点头。
“好了,你也赶紧回去养伤吧,我去找大海他们。”
“需不需要我扶你去。”
“这点伤势算什么,说什么扶我,今晚要是给我安排个女人,你信不信需要扶的会是她。”
庆合笑着说道,可林煦在他脸上看见了泪水,还有悲伤。
“那你慢点,我走了。”
林煦没有再多说什么,向自己帐房走去。
庆合嗯了一声也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又到了喻瑾这,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他在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到这来,以前来是想质问,是想找到答案,现在的他没有迷茫,没有恐惧,只是难过而已,林煦俨然已经将那个看不透且害怕的男人,当做自己的可以依靠的长辈,在外受伤的雏鹰,会回到巢穴,希望得到老鹰的承认和鼓励。
不知道站了多久,李进突然走了出来,见到林煦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进去吧,别想太多了。”
林煦木讷的点头,随后走了进去。
喻瑾抬头看来,林煦一身轻装,满是破洞,且全是已经发黑的血渍。
“也不知道处理一下伤口再来。”
说罢起身拿出一个药箱。
“过来吧,我帮你上点药。”
“谢谢先生。”
林煦道了一声谢,走到喻瑾前坐下。
“是有什么事要问我?”
喻瑾帮他上着药说道。
林煦摇了摇头,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我问问你,你今天刚看了和敌方的行军,可有什么想法?”
“先生,军事,我不懂。但是我觉得他们这样分兵三路,不正常。”
“不错,边境多山,本就不适合大规模作战,他们五十万的大军,我们凭借地势只用二十万军力便可拦住,可一旦分兵,我们的军力也得分散开,到那时,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就要出来了。”
“可先生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对吧。”
“嗯,但是你不必知道,军中的事,你不学也罢。”
“那我们小队?”林煦有些难过的问道。
“就好好养伤吧。”
“可我伤势不重,我想继续做点什么。”
“但是你们标队其他人很严重,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好了,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有些东西给你放房里了,你可以看看。”
林煦不再多说,行了一礼便离开,在军营里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一个个士兵做着战前准备,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哭泣。
“明日清晨,大军开拔,这些人很多都回不来了。”
李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有机会你应该去真正的战场上看看。”
林煦点了点头。
“我会去的。”
“嗯,回去吧,庆合那边,明天可以去看看他。”
林煦抱拳,然后转身往自己帐房走去。
回到房里,看见床上有两个信封,打开第一封,是姜澜的。
“林煦,小爷我现在是太子了,太子你知道是什么吗?我估计你这小子什么都不懂,给你解释解释,就是等我父王**(擦掉的痕迹)就是以后赵国就是我的了,到时候你想干嘛就报我的名号就行了,我听说你小子去当斥候了,几个月都不给我来信,我差点以为你小子死了,不是说好就在军营里习武嘛,怎么真上前线了,我现在是太子爷了,能罩着你了,干嘛那么拼命啊,就为了当个武夫?到时候哪怕没有军功,我帮你向喻将军求求情就行了嘛,他会帮你的。
兄弟,听我一句,前线真的危险,别去了,再待一段时间就回国都来吧,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就是了。”
落款,赵国太子爷姜澜。
林煦看后笑了笑,这赵国到时候交到他手里真的会没问题吗。接着又打开第二封。
“东隅吾友,见字如面。一别数月,不知吾友近来可好,姜澜听说你上了前线,急得在家里闹了两天脾气,最后还是王上过来训斥了他一顿才好,我却认为这是好事,战场虽然危险,却可以让人迅速的成长,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愿朋友能早日武道登峰,你我共勉。”
没有落款,林煦也好奇书生为什么不愿说自己的姓名,姜澜应该知道,可他也不愿意说,林煦就没有再多问。
看完两人信后,林煦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就上了床准备修炼,可心一直定不下来,便发着呆。
到了深夜,林煦起身在房里找了一坛酒,一个人喝着,夜色入酒,异世的人,开始想家了。
想着家人,想着朋友,想着家乡的和平,想起了这边死去的人,想起了被自己杀死的人,林煦开始流眼泪,开始大哭,开始宣泄。
心里二十多年的思想理念渐渐崩塌,他已经死去,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