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又是睡到第二天,按道理三天的昏睡已经足够林煦的恢复,只是那一场梦过后,心神又有些疲惫,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饿了。”
简单的洗漱后,林煦走了出去,船舱内的士卒们都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林煦也一一回之,走到厨房里,感受到的还是热情,进来后就被问到是不是饿了,然后就送林煦出去,说是待会给他送过来。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林煦只好走上了甲板,不出所料,秦政在那躺着,林煦笑了笑,也走了过去。
“醒了。”
秦政眼睛都没睁开,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嗯”
林煦也简单,回句话后也躺在了旁边。
两人异口同声的来了个。
唉~
随即各自笑着。
躺下后二人无话,静静的感受着此刻的静谧,甲板上忙碌的士卒们见此,干活都放轻了手脚。
一会后,厨房里端来了吃的,一份炖肉,一份肉汤,还有一碗粥,配上了一点水果。
林煦见此不禁问道。
“不是只带了肉干吗,怎么突然有这些伙食了。”
士卒并未开口,而是秦政回答道。
“海豺啊,这畜生味道好,精怪的肉对身体也好,吃了大补。”
林煦闻言只是盯着,半天没下手,内心天人交战,这玩意自己吃是吃过了,可那时是不知道啊,后面看过它的样子,长得那叫一个丑,现在真有些下不了口。
秦政感觉到了林煦此刻的异样,又开口说道。
“这群畜生吃了我们多少兄弟,我们吃它们又怎么了。”
林煦眼皮抽了抽。
“你可真会劝人。”
还是不敢下口,只能端起那碗粥喝了两口,可一入嘴,就感觉不对劲。
“这什么?”
秦政笑了。
“豺兽肉粥啊,哈哈哈哈。”
好在林煦并不是一点都接受不了,没有吐出来。
人嘛,就差这第一次,已经吃了一口后的林煦也慢慢克服了那股子膈应,其他的也夹起吃了起来,而秦政见他不再有异样,也觉得无趣,不再取笑。
“嘿,你别说,这味道确实还可以。”
彻底放开后,林煦还是大口的吞咽起来,确实是饿了,差不多四天没吃一点东西,即使是现在这媲美四境武者的肉身也会顶不住。
秦政没好气的说着。
“海豺本就是珍品,即使是楚国一年内也捕不到太多,哪像咱们,现在每条船上餐餐都是吃这个,都快吃吐了。”
林煦想到那是蔺开所说的,楚国使团进贡的,能当成贡品的东西,那确实是差不到那去,只是那天吃喝的氛围太差了,还有蔺开请来的楚国那个大厨,做的手法林煦并不是和喜欢,太清淡。
“你们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像之前的天天吃鱼你就高兴了?”
林煦将嘴中食物咽下后反击道。
秦政闻言不经意的瘪了瘪嘴,确实,那些腥臊的鱼更难吃,这豺兽将血弄干净后肉反而一点腥味都没有,想到这,秦政也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士卒们一个个精气神确实都要好上很多了,行军途中最振奋士气的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还是那一口吃。
林煦见秦政这幅样子以为他是想到之前的战斗了,随即停下了嘴巴,开口问道。
“这次伤亡大么。”
秦政终于将眼睛睁开,叹了口气道。
“死伤近四万人了,还有弩箭消耗也很大,随后后面从海中捞起尸体又捡回来不少,但还是很多很多沉入了海底,还有船翻了三艘。”
林煦听后也感觉到有些沉重,四万人,这个数量对大军来说可是一次大打击,弩箭船这些本就是消耗品,之后上了岸还能再造,可人是补充不了了。
“还能继续东行?”
林煦再问。
秦政点头。
“可以,十万人攻下瀛洲也不难,瀛洲地域并不大,那边可战的士卒也少,之前抓住的那个瀛洲人说登上云州的那三万余人近乎是瀛洲一半的军力了。”
“这么少?瀛洲照你说的,那地域也不小啊,怎么只有这点军卒。”
林煦闻言后好奇问道。
“得到的消息,瀛洲的百姓确实不少,也得有几千万了,据说是前几十年才开始建立国家军队,之前完全就是一个蛮荒之地,文字语言都杂乱不全。”
秦政嗤笑的说着,对于瀛洲看来是完全不放在眼里,字里行间对于瀛洲的评价就是,落后。
“那瀛洲如果全境奋起,那可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全民皆兵,这是林煦突然想到的,毕竟是一州之地,哪怕它再小。
秦政失笑道。
“将军多虑了,寻常百姓组成的军队,唯一的麻烦就是怕砍太多刀卷刃,我大秦军队,一但上了陆地,那就是无敌。”
自信,太自信了,林煦有些担心秦政这个状态,只是又想到,秦政的脑子,不可能这么蠢,好歹是小银币,估计是已经有什么安排了,只是不想跟自己说。
“行吧”
寥寥附和一声,林煦继续吃着东西,反正秦政没有被之前的事影响。
“确实好吃。”
秦政白了一眼,继续躺着。
“要是能带点回去给珂儿吃就好了,估计她这段是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林煦吃着,也想到秦珂那个憨姑娘,她?吃不好?应该是不会,秦政多虑了。
。。。
阳城外,一座草庐院中,一个女孩躺在院子里睡着,两瓣红唇微张,轻轻的呼吸着,眉间似乎还带着笑意,估计是做了什么好梦,躺椅旁一张小方桌子,上面摆满了小吃零食,还有吃剩的饭菜,可见吃的人胃口有多好,院内还有一个太监,再照顾着院中栽种的蔬菜瓜果,院后的鸡鸭也早就被喂食过。
女孩正是那个被秦政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秦珂,自从兄长走后,她每日都叫赵淳带她来此,由此甩开府里秦政的眼线,也就是那些被秦政嘱咐不准她吃太多睡太久的侍女们。
云庐不像自家宅院,太大,从厨房走到房间都得走好一会,人又多,干什么都不方便,还不能大声说话,兄长嘱咐的,自己是公主,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很烦,可这云庐里,就这么大,还没人管着自己,想大声喊就喊,想蹦跳一下也可以,只是赵公公会在旁边尖声喊着,主子注意点,可千万别摔着了,但是秦珂不在意,赵公公不想那些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每次出门来云庐的路上,秦珂总是会叫赵淳买上一大堆吃的,饭菜就从家里带出来,或者有时候赵淳会在云庐里做菜,之前给林煦烧过火,赵淳也偷偷学了点,虽然还是做不到林煦那个水平,可总算也还是有个四五分了,勉强能让秦珂满意。
只是唯一让赵淳叫苦不迭的就是这些菜还有那群鸡鸭,刚开始是秦珂在照顾,只是才挑了一桶水,这姑娘就开始嫌累,并说着再也拿不起来了,赵淳又劝她去给鸡鸭喂食,一道云庐后面,她又嫌弃那边太臭,鸡鸭太吵,不愿意待在那。
好家伙,赵淳只能让她休息,别做了,到时候叫下人来干就行,可这姑娘一听非但没有半点窃喜,甚至差点哭出来,说是林将军交代的,她一件事都做不好,还得让别人帮忙,自己又每天来这里,觉得不好意思,赵淳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赶紧说他不叫被人了,他自己来做。
一听这话,姑娘果然止住了哭意,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看着他,还问真的可以么?赵公公能做好么,敢情她就是在等着这句话,也不是故意想让赵淳如何,只是这憨姑娘心里觉得这个地方不能让别人来,林将军走了就是她一个人的了,至于赵公公,他不是别人。
赵淳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说可以,让她放心,可不放心吗,赵淳每次干活的时候她要不就是在那吃着,然后说着风凉话,什么赵公公那边少浇了,那边要多浇一点,还有远远看着赵淳给鸡鸭喂食的时候,不能一股子丢在一块,得让他左边丢一点右边丢一点,然后哪只鸭没有抢到,赶紧喂给它一点,还有哪只鸡多吃了,赶紧把它赶走,赵淳每次都是哭笑不得,倒是不可能生气或者有什么埋怨,这位主子心地是不坏的,就是有些,爱玩爱闹。
以前赵淳也是干过这些活的,只是这些年跟着秦政,实在是日子过的有点好,这种粗活力气活那是真的一点粘不到,所以现在一碰,那第二天指定就得是落得一个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主子要去那边自己看能不能搬出公子来,拒绝一下,可一到第二天,看着秦珂那期盼可怜的眼神,拒绝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嘛,只能忍着了。
好在一连来了三天后,因为秦珂的缘故,云庐时不时地又会多一个客人,那就是蒙拓,要不是给秦珂送吃的来,要不就是送玩的,有时候不当值的时候就守在外面,等着秦珂回去给她当护卫,而赵淳见此,每次就是喊上几声小蒙将军,说些好话,再说是公主希望他帮帮忙,随后那些挑水干嘛的活就都交给蒙拓了,他也不恼,做起来还兴冲冲的,特别是秦珂喊一声蒙哥哥好厉害后,好家伙,他还嫌林煦种的菜太少,不够他浇的。
只是今日蒙拓当值,没过来,但是菜也不用每天浇,赵淳也只是闲着无聊,随便弄一弄,不一会,秦珂也醒了过来,一觉睡醒,第一时间不是伸个懒腰,而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嗝。
赵淳笑着看了过来,一个嗝打完,秦珂反应过来,硬是憋红了脸,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赵淳只能又安慰道。
“公主,今日云庐没有别人呢。”
秦珂闻言后倒是没那么慌张了,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着。
“赵伴伴,今日先回去吧,睡饱了,也吃不下了。”
赵淳笑着应道。
“好,老奴这就收拾。”
说罢,赵淳就开始收起那方桌上的东西,还有把椅子都搬进去,他知道自己不收拾也会有人来处理的,只是如果他不弄,那秦珂又会一脸的委屈,说对不起林煦,把他家弄脏弄乱了,赵淳只能照办,但是也不是全部带走,而是在后面弄了个框子,每次的碗筷啊,垃圾啊,这些全部丢在一起,一到晚上就会有人来处理。
处理的人,自然就是云庐周围暗处的那些人,也不全是为了盯着林煦,他们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好这个有着历史价值的草庐,在林煦来之前,草庐里那块菜土的施肥翻松,里面打扫啊这些任务都是他们来做,其实你要说赵淳和蒙拓能照顾好这些蔬菜吧,那肯定是不行的,特别是蒙拓,每次浇水都是用灌的,很容易把菜直接溺死,所以当他们走后,这些人就会出来,用文气从土中抽出一些水来,或者用气血之力蒸发一些,还得保证不能伤到那些农作,也是难啊。
不一会,赵淳收拾好了院子,再随着秦珂走了出去,待秦珂上了马车之后,赵淳回头望望这个院子,想着这些天秦珂那开心的模样,秦政以前也不是没带她来过云庐,但也从未见过秦珂这么开心过,老宦官不由得也是一脸的笑意,随即感慨道。
“不知林将军何时能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