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旺带许忘到土司官寨后面的花园里游览，许忘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土司的妹妹，叫什么来着？李悦琴，哎呀，我姑奶奶的叫多了，都快把她本名忘了。我可被她套死了，天天送银子，只找我一个坑啊。”
“说明你能力大，能搞银子呀，一般人搞不到她也要不到嘛，”许忘随便附和他一句。
占旺点点头，“话是这么说。”
“她说的初夜权，就是昨晚上你说的事吗？”许忘有些好奇这个制度。
“对呀，我不跟你吹，那个姑娘是真的润啊。”
许忘皱皱眉头，心下不快，“怎么又是个润哥，牛头人去死啊！”
他强压不快，正想接着问，占旺却说，“都怪故去的老土司，偏偏娶个中原女子，那女子带来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书，愣是把咱们官寨变得跟中原似的。”
占旺还替土司不平似的说，“初夜权多好的制度啊，土司竟然说它有伤人伦，叫我别送了，这叫什么话？那个什么钻子孔子说的话，把咱土司变得没有气性了。”
许忘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人家男人都快和妻子结婚了，突然跳出一个人，把人妻子背去睡了，又送回去，这人心是肉长的，人家得多伤心啊。”
占旺不屑地说，“咱们是贵族，是天生的上等骨头，我们的命价是等身的黄金，那些平民和奴隶，他们的命只值一根草绳，我睡他老婆都是抬举他了。”
许忘说，“所谓君子成人之美……”可是后面的他却没往下说，他知道，再往下说，就是结仇了。
“你又念叨什么，怪不得土司喜欢你，看来你俩是一路人，我看呐，你还是少看些中原的东西。”
许忘懒得跟人争辩，附和道，“是是，你说的都对。”
许忘一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可是回过头去又没见到有人。
终于他冷不防转过头去，发现了树后那人的衣角，但他没有作声，仍旧跟占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到了花园无人的一角，占旺突然拉住许忘，小声说道，“你觉得做百户如何？比你以前当佃农如何？”
“自然是做百户好，”许忘回答。
许忘见占旺突然目露凶光，刚才和蔼的面容狰狞起来，判若两人，占旺说，“那就把佳来头人的女儿交给我，”
许忘目瞪口呆的看着占旺，许忘知道自己被识破了，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谎言太巧合，头人女儿消失后，他家就多出一个远房亲戚，但是他以为占旺不会落井下石。
他看着占旺这副嘴角，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来，真想把这个卑鄙小人一拳打死。
但他忍住了，他说，“我说了，是我的亲戚。”
许忘坚信没人认识阿佳，就算查也不能定罪。
占旺又说，“你别给我装糊涂，你以为他们官寨的人都死完了吗？你错了，我把阿佳的奶妈留下了，还有她的儿子，为了她的儿子，你以为奶妈会保她？”
占旺突然抓住许忘的领口，“告诉你，你也是个下等骨头，别以为土司让你做头人你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要想活命，今后你领地的一半物产都得运进我的官寨，否则我迟早把你那点事情抖搂出去，你觉得土司是信你这个下等骨头还是信我这个单传十世的上等骨头？”
说完，占旺一把推开许忘，像是擦落恶心东西一样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宴会不要坐我旁边，今晚宴会结束，我就要看到佳来头人的女儿。”
许忘看着远去的占旺背影，冷哼了一声。
宴会虽说是家宴，却也是一个大宴会，不仅有土司的家人与管家等人，近处的头人与大商人也都被邀请来参加了。
主要是为了庆祝收回了佳来头人的地盘，每年土司官寨收回的白银黄金与各种物产，起码可以翻上一番。
但是听说土司准备把那笔银子用于创办水利工程与修建道路桥梁，中原来的大商人们听了后，都对土司赞不绝口。
而那些头人却不以为然。
坐在角落的占旺对另一个大头人扎固说，“这些中原人又给土司送来一堆邪书。”
扎固身穿白袍，剃着光头，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占旺的话，他睁开了眼睛。
“土司大人现在都不去乌嘛寺了，”他颇为忧虑地说，“不知道中原人的神有什么魔力，让土司开始疏远我们的神了。”
占旺说，“中原人不信神，他们信钱。”
“堕落！堕落！堕落！”扎固说，“土司的黄金白银，不为神筑金身修来世，却去为下等人建桥梁。”
许忘坐在一角冷冷看着占旺，他知道占旺这种老牌政客是说到做到的，许忘在纠结。
“怎么？不合胃口？”
许忘回过头来，是白天见到的土司妹妹。
他脱口而出，“李悦琴？”
“呵呵呵，虽然我哥哥为人通达，但你这未免太过分了。”
“对不起，小姐，我刚刚魂儿不在身上。”
她坐在了许忘旁边，“怎么心不在焉？过去我见到的升官的人，一个个都喝得烂醉然后高兴的发酒疯，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许忘没有搞清楚李悦琴与占旺的关系，不敢多说，“我怕管理不好领地。”
李悦琴妩媚一笑，“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神，”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许忘的眼睛，“有些眼神是瞒不住的。”
而后她起身离去，她对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为。”
许忘一惊，感觉浑身突然空荡荡的，刚才这个女人仿佛只用眼睛就把自己看了个通透，连长度直径恐怕都了如指掌一般。
如此毒辣的眼光，叫他感到后怕，如果她是向着占旺，那么她刚才的那句话，就是对占旺说的了。
他的心噔噔噔地跳着。
占旺突然坐到许忘身边，他小声问，“佳来头人的女儿带来没有。”
许忘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今晚你官寨留个后门，不要开灯，我把她送进来，以免人多眼杂。”
占旺顿时喜形于色，可是他的脸转而阴沉，试探道，“成，那我把仆役也支开？”
“不，不用，”许忘说，“你得让仆役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占旺放下心来，“好，就这么办。”
许忘喝了一口酒，又倒了一杯洒在桌上。
“你这是？”
“祭奠。”
“他们官寨的人也值得你祭奠？不就睡他个女儿嘛，多大点事儿？”
“我去准备了，”许忘说毕起身离去。
“好，”占旺高兴的摸摸腰间的药丸，“今晚弄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