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西山。
月已西斜,黑夜就快要过去了。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黑暗最后的挣扎。
西山军营,虽然依旧篝火明亮,但是守卫已经变成了乌天照的护卫。这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已然成为了乌天照的战利品。他这个大土司,已经变成了整个沙漠商道最富有的人。
此刻,十三正站在光秃秃的石山的中央,看着下边的手下正在清点物资。对于这些东西,十三几乎不感兴趣,长期的沙漠生活,使得沙漠人没有储存物资的习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足够的条件来储存。
十三看着忙忙碌碌的手下,目光越过山丘,看向远处的黑暗,良久,眼神里莫名的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泽。他不确定,目光看不透的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但是这么多年的在沙漠中的狩猎生涯,使他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安。随着黎明前黑暗的到来,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使他的内心越来越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有时候,强大的猎手往往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十三就是一个足够强大的猎手。
就在十三眼中精光闪烁的时候,身后的一名手下走上山丘,“大人,土司大人的信使到了。”
十三没有回身,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
“土司大人让大人火速赶回土司府。”手下身后跟着的信使快速说道。
十三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把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黑暗里,一动不动,良久,十三的眼神里闪过一道精光。然后,转身走下山丘,拉过手下牵过来的快马,飘身上马,“你们跟我去月牙泉!”双腿一夹马腹,走出了军营。身后的几个手下迅速翻身上马,跟随十三走进了军营外的黑暗。
扬鞭纵马,转眼间来到了山口,“吁……”十三勒住了奔跑的坐骑,回过头去,远远的看着山坳里篝火闪耀的军营,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快马一鞭,马蹄翻飞中,扬起一片沙尘,一行人向着月牙泉而去。
……
当东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月光已经显得更加苍白,黑暗却并没有屈服,没有光线的照射到地方显得更加的黑暗。
军营里忙碌的人们也少了许多,这个时间段是人最疲乏的时候,大家都需要一些短暂的休息一下。热闹的军营暂时的安静了下来,只有负责守卫的人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山口处的暗影中安排有两个暗哨,此刻,看着东方微微发白的地平线,两个人哈欠连天,困乏无力,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提神,“哎,我说,你睡着了没有?”
旁边睡眼惺忪的同伴用力揉着发酸的双眼,“睡什么睡,你不是也没睡嘛!”
开始说话的那个暗哨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去你的什么声音,你小子困糊涂了?哪里来的什么声音……”旁边的同伴话说了一半,就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两人的困意顿时被惊醒去了九霄云外,翻身坐起,伸着头向着山口外仔细观察。
远处的黑暗中,一阵隆隆的雷声隐隐传来,二人面面相觑,有些奇怪,这月朗星稀的,哪里来的雷声?两人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的向山口外望去。
西边的月亮已经镶嵌在了地平线上,东方的第一缕曙光已经扒开了黑暗的帷幕,在天边探出了头,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一马平川,能见度快速提高。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雷声的来源,山坳向南,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会移动的黑色线条,在金色的曙光下,快速的接近。闷雷般的声音,自天边隆隆传来。
两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困意全无,大呼一声,翻身爬起,发疯似的向着身后的军营跑去。
远处的黑线迅速靠近,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军马,泛着黑光的武器,沐浴在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下,像是镶嵌着一层金色的光芒,翻飞的马蹄扬起了漫天的尘沙中,旌旗招展,遮天蔽日的军旗猎猎作响。摧枯拉朽的气势,吞天灭地。像是又一场黑沙暴,卷地而来。
大队人马的周围,轻骑来回穿梭,速度迅捷如飞,先头的轻骑兵的马蹄已经踏上了山坳的谷口。
两名暗哨一路狂奔,但是又怎么可能快的过养精蓄锐的精锐轻骑,没有跑到军营的门前,只来的及喊了半句,“有军队来袭……”,就被身后飞来的羽箭射倒在路上。
其实不用他们两个回来报信,军营里的人早已被这来自天边的惊雷声惊醒了,由于摸不清情况,再加上没有什么人组织,一时间,整个军营里的人像是无头苍蝇般来回乱撞,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随着先头轻骑兵的到来,一些聚到军营门前的人试图组织抵抗,然而在如雨的箭矢下,一个个都被射成了刺猬,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迅速的成为了这些精锐轻骑的箭下亡魂,而接下来涌进山口的重装铁骑,就变成了这些乌合之众的最后一道催命符。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黑骑军就顺利的接管了军营。
大将军宇文柱国打马缓缓走进军营,站在堆积如山的粮草和物资前面,听着下属军官汇报着战绩。
“禀告大将军,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没有走漏一个。”
宇文柱国回过头去,不再看这些物资一眼,“嗯,按世子的计划,执行吧!”
“遵命!”军官领命,转身离去。
宇文柱国下马,带领亲兵走进大帐,看着桌案上摆着的西夏国地图,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
天光大亮的时候,整个军营已经恢复了秩序,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接着,营门大开,一队队铁骑鱼贯而出,冲出山坳,向着西面的戈壁深处快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