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降临,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整个大地。李南溪与福伯相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小酌。
“老伯,李丁来这梅花庄也已多日,只见过小姐和公子,却怎么却不见庄中还有其他人啊?”
福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茶,微微叹息一声,“唉......小姐和公子自幼丧母,老爷思念去世的夫人,终身未娶,自己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本以为能够安享晚年,却不料战端突起,老爷殒命于战阵之上。”福伯擦了擦眼角,“老头子自幼跟随老爷,伺候老爷,老爷为人和善,从没把老头子当成下人对待,当年老爷随军出征,老头子誓死追随,本想护持老爷,却不曾想,战阵之上,力不从心啊。”
“老伯见谅,李丁鲁莽,让老伯翻起了伤心往事。”看着福伯一脸的皱纹,李南溪于心不忍,真的有点怪自己的鲁莽。
“没事,这怎么能怪你呢,人老多情,老头子也时常回想起年轻时和老爷在一起的日子。”
福伯又喝了一口酒,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缓缓接着道来,“自从老爷去世以后,小姐便离开了家中,来到这梅花庄,老奴也是跟随来此。公子故土难离,独自一人支撑门庭,也是难为他了!”
看着这个一生忠心事主的老人,如今提起公子和小姐时,脸上偶尔流露出的欣慰之色,李南溪不由得升起满心的敬重。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福伯提起水壶又倒了一碗酒,看着碗里酒水泛起的泡沫,无声的炸开,消失不见了。“孩子,老头子老了,也没多少时日了,没法再长久的侍奉小姐了,老头子看得出来,孩子你心地善良,留下吧,替老头子我好好侍奉小姐,小姐自幼要强,虽脾气不好,却也是心地善良。”李南溪闻言一时语塞,支吾搪塞道,“老伯您说笑了,您老人家体健身康,此乃长寿之相。”
福伯哈哈大笑,自是起身回屋去了。
李南溪独坐石桌,思绪飘飞,想到自己的一番遭遇,种种劫难,本以为命运的不公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却从没想到,旁人的遭遇又是另一番经历。真的是,人生在世谁如意,各有酸楚在自心。
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让辛辣的感觉顺着咽喉流入心里,当酒意醺醺来临,就好像有一阵风,把所有的想忘的,不想忘的,想留的,不想留的,所有的思绪通通都吹散,飘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李南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陪着寂寞,还是喝着寂寞,就着月色下酒。又是一大口。
当真是一醉解千愁。
......
李南溪是被人晃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已经是日上三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趴在石桌上睡着了,酒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酒水洒在地上,已经干了,桌子上两只酒碗东倒西歪。
再一回头,吓了一跳,小丫鬟杏儿正站在一边,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来回扇着风,横眉竖目,满脸的嫌弃。
李南溪晃了晃发胀脑袋,揉了揉酸胀的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虽然醒来后浑身难受,却又感觉很轻松,很痛快。从心里感觉到的痛快。
小丫鬟杏儿一脸嫌弃的在一边说道,“木头,快起来了,你身上臭死了。”
李南溪伸展了一下身体,又晃了晃脖子,没好气的说,“你才是木头,懒得理你。”拿起笤帚,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
小丫鬟杏儿看着赌气不理自己的李南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木头,小姐让你把熏花送去!”说完,便笑着跑开了。
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用水洗了一把脸,李南溪感觉整个人清醒了好多。
经过昨夜福伯的一番话,李南溪知道了叶灵儿的身世,同样不幸的身世,在李南溪的心里拉近了和叶灵儿的距离,但是李南溪心里还明白,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毕竟如今的身份地位在这呢,而且,李南溪还告诉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落得寄人篱下,况且还危机四伏。所以,虽然叶灵儿的一瞥一笑,都能够像阳光一样沐人心弦,李南溪也决定把她深埋心底。这或许就像福伯说的,守护她。不带给她伤害,或许也是一种守护吧。
李南溪回头看了看屋里,福伯犹未睡醒,便没有去打扰他,收拾好熏花,向庄里走去。
梅花庄,顾名思义,因梅花而得名,却不是遍地梅花,只有前庭园中两株梅花树,一左一右分据两旁,树虽少,却茂盛无比,不过可惜,如今不是花开时节。
李南溪手里拿着熏花,从树下匆匆而过。
远远的,小丫鬟杏儿笑的捂着嘴走来“呦,木头来了。”
李南溪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
“杏儿不要闹了。”叶灵儿从房中走出,瞪了杏儿一眼,杏儿吐了吐舌头,低头走下一边。
李南溪上前一礼,“小姐,我是来送熏花的。”叶灵儿点点头,杏儿走过来接下了熏花。临走还瞪了李南溪一眼。李南溪不由得一阵无语。
叶灵儿灵眸流转,轻轻看向李南溪,微微皱了皱眉,“杏儿,去给李丁置换一套换洗的衣物。”
小丫鬟杏儿走上前,轻声道,“木头,小姐嫌你臭,跟我来,我给你画个尺寸好去买衣服。”
叶灵儿闻声回眸一笑,轻啐一声,“臭丫头,不许贫嘴。”对着李南溪一笑,“去吧!”
李南溪暗暗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小丫鬟。心里却无奈的告诫自己,忘记那美好的一瞥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