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
刚过申时,旧城墙上已经有花灯被点亮,随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五里长的旧城墙上,各式各样的大小花灯都被点亮。
随着天色渐青,花灯的火光透过各色画纸发出各色彩光,让古韵十足的盛唐旧城墙更添几分艳丽,也让今年的元宵佳节多了几分乐趣。
今天是大真文会第一天,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宝”九项才艺中琴艺对决的制胜一天,白日里,许多人或许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忙碌,可是到了晚上,借着西京城元宵节延缓宵禁,大家都是约上三五好友,前往旧城墙上赏花灯、逛文会。
还没到城墙街,众人便被路边一个小摊上传来的独特香味吸引,不用去问,就能远远听见小摊上伙计的叫卖声。
“烤羊肉串!烤羊肉串!西京城独一份的烤羊肉串!搭配羊汤面片更好吃啊!”
过往的游人有禁不住香味诱惑的,急忙上前问询,可是一听价格,十个有九个都是转身离去,有脾气不好的,都是破口大骂老板黑心,一个小小的羊肉串竟然卖十文钱,直接去抢钱得了。
倒也有为了面子买上一串尝尝鲜的,毕竟一年到头难得遇上元宵佳节这样的机会。而这些人往往不是有好友在旁想要充充面子,就是身旁站着佳人怕被看清,当然也有耐不住孩童哭闹的,但是能花十文钱买一小串烤肉的,基本都是家中有些薄资的。
当杨家一行人来到陈家面摊前的时候,也是被这热闹的场景吸引,但是一问才知道,问询的人不少,买的人却不多,倒是陈家的羊汤面片借此卖出不少。
“姐夫怎么不和咱们一起来?”杨银海一路都在嘀咕,这会儿又是忍不住说道。
“不是给你说了吗?被大真司宾寺请去了,或是有事,但是大哥留言说的意思,晚上应该能在好再来相聚。”叶林啸说道。
“唉!若是姐夫知道他看重的烤羊肉串,半天才卖出去十几串,会作何感性?”杨银海看着卖力吆喝的陈二狗说道。
“你知道什么?这次是第一天试卖,大家还不知道,等时间长了,自然会好一些的。”
杨素素听到弟弟的话忍不住说道。
“姐,这才卖了十几串,就算时间长了能好一些,那有能好到哪去?一晚上卖一百串?”杨银海不以为然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哥为什么想着卖烤羊肉串,这东西成本高,售价高,真没有几人消费的齐。”叶林啸也是深以为然的说道。
杨素素见叶林啸也是不看好,心中悠悠一叹,她又何曾看好过,但是面对自信满满的梁牧,杨家明知道亏钱依然会无条件的支持。
“行了,看时辰,终选就快开始了,我们也早些过去吧!”
杨素素又看了看双手双手抓满烤羊肉串的张穗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妹妹,带上一些,路上吃吧!咱们得走了!”
张穗儿闻言,只能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烤架上移开,跟着杨素素继续往前行去。
“小姐,我让底下人去打听状元阁还有没有位子,幸运的话,咱们今晚还能进状元阁悄悄热闹!”这时小昭忽然说道。
“哎?小昭这件事做的好,听说这次文会,只有晚上的‘殿试’才让一些人进入状元阁旁观,咱们若是能进去,定有热闹可瞧!”杨银海兴奋的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可听说这每晚进入状元阁的名额早就被订出去了,咱们能不能抢上还真说不准!”叶林啸忍不住说道。
“现在说再多也无用,有没有咱们得名额,到了不就知道了!”杨银海不以为然的说道。
······
接到范志远突然邀请的梁牧直到现在还有些疑惑,别派来接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打过交道的雷五,虽然叶林啸已经还清了雷五的银子,但是梁牧面对雷五时,总有一丝别扭,雷五似乎也不打算和他这个大周王爷走的太近,所以梁牧上了马车便是一个人发呆。
晃晃悠悠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下了车的梁牧,看着眼前这座上午刚见过的酒楼,一时有些失神。
被雷五提醒后,才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对方走进了状元阁之中。
状元阁,自西京城还是大周京师的时候,便已经存在。这家大型酒楼,先后出现过三位大周的状元郎,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寄托着一种独特的感情,据说这匾额都是昔日大周皇帝御赐。
此时状元阁极其宽敞的一楼,最前方早已搭起一座台子,专为今晚琴艺比试所设。
台子下,被泾渭分明的分成数个区域,供观众歇坐。从台前往后,各个区域的档次逐渐降低,靠近台前的位置,摆着名贵的红木太师椅和八仙桌,宽敞明亮,而靠近门口的地方,甚至只有几人合坐的宽胡凳,连桌子都是没有。
雷五带着梁牧并未在一楼二楼逗留,而是直接上了三楼一间大厅之中。
状元阁整个三楼只有一个大厅,装修考究,陈设奢侈,两排颇为讲究的小叶紫檀太师椅分列两旁,各类名贵瓷器点缀其间,数盆一看就非凡品的绿植盆景更是让整个大厅生机盎然。
大厅之中,已有五人分坐各位,五人形态各异,梁牧来之前便在轻声谈笑,见梁牧被雷五领进来,众人纷纷停语,向梁牧投来好奇之色。
五人中,只有坐在主位左侧的范志远,梁牧算是熟悉,其他几人却是从未见过。
范志远见梁牧过来,也是急忙见礼。
“越王爷,许久不见了!”
梁牧自然不会对对方知道自己被封王好奇,这个时时关注自己的大真官员,除了不知道自己假皇子的身份,其他在西京的任何事情,都是早被孙钱和李山汇报给了他。
“范大人,近来可好?”梁牧客气道。
“还好,还好!只是没有王爷生活多彩罢了!”回想着眼前这个少年短短时间在西京城的动静,范志远忍不住笑道。
“呃······范大人说笑了。”梁牧尴尬的说道,虽然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梁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办法。
“来,王爷,容本官给你介绍!”范志远侧身,让梁牧将注意力转移到身边之人。
“这位是我大真的静王殿下!”范志远指着身边穿着蟒袍留着匈族特有小辫的青年说道。
大真八皇子阿德迈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十六岁获封的静王,年少沉稳,所以看起来有些老气,留着短须,目光锐利,气势凌人。
“越王爷,不知住在这西京城还习惯吗?”阿德迈笑着说道。
“还好,还好!”梁牧敷衍的说道。
范志远见梁牧似乎和八皇子没什么共同语言,便征得八皇子同意后,介绍其其他三人。
“这位是我大真士林的领袖汪慎汪公!”
范志远介绍的这位汪公,是一位花甲老翁,头发和胡须都是花白,端坐在太师椅上,即使是介绍自己,对方微闭的眼睛没有睁开。
“久仰!”
梁牧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自然不会随便得罪人,虽然对方明显看不上自己,他也只能假意客套。
范志远也不在意给梁牧介绍的人会怎么看梁牧,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梁牧简单介绍一下众人,随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待到了一位穿着儒衫的中年男子前时,范志远说道。
“这位是大真的衍圣公孙尚真孙先生!”
“久仰!”看着眼前这个孔子后人,梁牧只是微微好奇,却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越王爷,久仰!”孙尚真有些尴尬的说道。
实在是不能不尴尬,这孙尚真昔日自称是大周的臣子,大真的大军一到曲阜,便毫不犹豫的向大真称臣,用梁牧前世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毫无节操。
梁牧倒是没有感觉到孙尚真的尴尬,因为他此时已经被最后一个青年所吸引,只因对方的形象实在是有些耀眼。
只见那青年一袭白衣,腰挂君子剑,手持白玉山,唇红齿白,脸庞棱角分明,身材伟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怦然欲出,可不就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青年见梁牧看来,便抱拳行礼,笑着说道。
“越王爷有礼了,学生董浩然。”
梁牧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有想起具体在哪听过,只好敷衍的说道。
“久仰!”
旁边的范志远倒是有些诧异,这位大周的七皇子,竟然不认识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董浩然?正疑惑间,却听阿德迈说道。
“诸位!孤今日邀诸位前来,只为一事,那便是评定本次大真文会每日的终选排名。”静王阿德迈突然对众人说道。
阿德迈话音刚落,除了梁牧一愣,其他人都是面色平静,显然是事先已经知道了相关的信息。
而梁牧此时却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大真静王竟然会突然找自己来做这文会决赛的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