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正月初三。
今日难得是一个晴天，一大早张穗儿便吵嚷着要去闲逛，似乎心情很是烦闷。
梁牧问询之下，才知道杨素素今日没有约她一起玩耍，梁牧也只好安慰张穗儿，保证今天带着她去游玩一番。
也不知道张穗儿从哪学来的方法，听到大哥说要带自己去闲逛，便回房换了一身男子打扮，倒是让叶林啸和梁牧都惊艳了一番。
其实张穗儿本来就不是那种美艳动人的女子，但是好在比较耐看，这一身女扮男装的打扮，更是让他徒增了一股英气，却是比叶林啸这个小白脸还要吸引人几分。
当然了，梁牧也发觉自己这一世的面容，和张穗儿虽然不怎么像，但是特点却一样，都是那种耐看的类型。
由于知道杨家有事，叶林啸便没有陪着二人，而是和杨银海一道去了库房那边，不过他也和梁牧约好在库房见面，所以梁牧和张穗儿的闲游路线自然是前往库房。
······
杨家的库房位于城南的青龙巷，倒是离城外的青龙寺不远。
青龙巷一带基本都是一个个仓库，外地运往西京的货物绝大多数也是在此地储存。
今日一大早，杨家几乎能来的人都来到了自家库房前，虽然知道库房中只剩下一些没多少价值的东西，但是那皇商说今日提货，肯定是要来此地进行交涉的。
此刻杨家的库房大门紧锁，钥匙在杨素素的手中，杨家父子和叶林啸站在一堆杨家下人前方，焦急的等待着皇商的到来。
此刻杨家人也没有心思去问叶林啸前两日的安排，其实就算他们问起，叶林啸自己心中也是在打鼓，实在是他从没见过大哥的手段，心中实在没什么信心。
杨素素和小昭则是坐在杨家的马车中，马车就停在里库房不远处的角落中，透过车窗正好看见库房门口的情形，便是杨银海和叶林啸的小声说话声，杨素素也能听个大概。
“少爷真是气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和叶大哥说笑。”
小昭已经从张穗儿那边知道了这个叫耿壮的侍卫，以前用的是化名，如今用的叶林啸才是真名。
“银海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杨素素无可奈何的说道。
“可是如今是杨家生死危机之时，他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吧？”
小昭可是知道，其实杨家昨天并没有凑够赔偿给皇商的一万两银子，今天其实是抱着让对方缓几日的心思来应对的。
“唉！不苦中作乐难道满面愁容吗？”杨素素有些无奈的说道。
小昭也是无话可说，却见远处一波人气势汹汹的走来。
“小姐，是那波人吗？”小昭指着远处说道。
杨素素挪了挪身子，只见远处果然正有一波人脸色不善的走来，多是一些无赖泼皮打扮，领头的一顶双人小轿，轿夫皆是孔武有力的大汉，但是看样子，两个大汉抬这小轿颇为吃力，晃晃悠悠间走的极慢。
待小轿到了跟前，两个轿夫大汉便迫不及待的将小轿放下，只见那小轿中颤巍巍挪出一人，大腹便便，一脸肥肉，脖子上挂着拇指般粗细的金项链，双手更是带满了金戒指，行进间手中更是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目空一切，好不嚣张。
杨素素虽然并未见过皇商，但是就目前情形来看，这个胖子应该就是爹爹口中的皇商何昌了。
“杨金山，银子备齐了吗？”何昌打心底就瞧不上这些大周商人，自然说话不会客气。
“何总管，不是说好五日后提货吗？怎么提前了？”
杨金山自知理亏，讪笑说道。
“怎么？老子何时提货还得你说了算？姓杨的，搞清楚状况，这是大真，不是大周。”
何昌的话犹如从鼻孔中说出一般，毫不留情。
杨银海岂能看到这死胖子这般猖狂。
“胖子，找茬是吧？”杨银海咬牙切齿的说道，手早已放在的腰间短刀之上，若不是叶林啸死死按着，怕是早已离鞘而出。
何昌厌恶的瞅了杨银海一眼。
“谁家的恶犬没拴好，小心爷一个心情不好，当街打死。”
何昌将“死”字说的极重，说话间身后的泼皮无赖更是虎视眈眈的前行了几步，更是唬得杨家下人后退了几步。
“银海，闭嘴。”
杨金山也算是走南闯北有过见识，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自家还不是什么强龙。
“犬子顽劣，何总管海涵。”
“哼！终究是缺少现实的捶打！”何昌轻哼说道。
“是是是！何总管教训的是。”
“行了，银子呢？老子没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何总管伸手说道。
“呃······这个······”
见杨金山支支吾吾，何昌心中不喜，还以为对方要赖账。
“怎么？要赖账？我今天可是请了官差一起来的，想好了再说话。”何昌朝着身后不远处努了努嘴。
杨金山顺着对方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两个西京府衙役打扮的官差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此情此景，杨金山心中一苦，果然还是要给人赔偿银两吗？
越王不是有所安排吗？那姓叶的小子这个时候不把银子拿出来，难道要先看看杨家如何丢脸吗？
杨金山下意识的往叶林啸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那小子不但没有给银子的意思，还在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别人果然靠不住，杨金山心说。
“何总管容禀，实在是时间太过仓促，一时半会儿实在是凑不到一万两银子，您看能不能缓一缓？”
“什么？没钱？来人，叫官差。”
何昌听着没钱，却是一急。
“有钱，有钱。何总管，有钱。没说没钱。”杨金山急忙说道。
“有多少？”何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暇以整的缓缓说道。
“五千！有五千？”
“嗯？这么少？耍我呢？”
“六千，六千，真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们杨家连女儿的首饰都当了，真就这么多了。”
杨金山都快哭了，实在是昨天没有借到多少钱啊，大年初二这种尴尬的时间点，那个商家会给你借大笔的银子？
“唉！看来只有报官了。”何昌悠悠一叹，似乎有些惋惜的说道。
“何总管，真的没钱了，我杨家可是连高利贷都找了，可是人家说我们在西京没有产业，实在不借给我们，我们也没办法了啊！”
“真的？”何昌半信半疑的问道。
“千真万确。”杨金山见对方似乎有所松动，急忙说道。
何昌的眼神犹如饿狼一般，从杨金山的脸上略过，又看了看杨金山身后的众人，眼珠子一转，又缓缓开口的。
“看来杨老弟真的有困难啊！”
“是是是，有困难，有困难。”
“有困难找老何啊？老何我最喜欢帮助人了。”
杨金山一惊，心中竟然生出这死胖子又要害人的熟悉感。
“有六千，那就是缺四千，老何我人善，给你杨家先留一千也好生活，你先给我五千，剩下的五千，我就当你是借的，利息就少算你一些，就算一分礼吧！你们杨家什么时候筹到钱，什么时候再给我，仁义吧！”
何昌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金算盘，装模作样的拨弄了几下笑眯眯的说道。
杨金山心里一松，刚想着感谢对方，突然觉得不对，这孙子怎么可能帮自己，再稍稍琢磨后，便明白其中的陷阱，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呃······何总管，不知道这一分利是按月算还是？”
“想什么呢？当然是按天算了，现在谁还算月利啊！”何昌理所当然的说道。
孙子！果然是孙子，杨金山心中暗骂，一天一分利，五千两借款一日就要五十两利息，一个月就得一千五百两利息，怎么不去抢？
“何总管，是不是······高了？”情势逼人，杨金山只能陪着笑脸小心说道。
“你觉得高了？”何昌反问。
“呃·····有些高吧！”杨金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好，我们也是小本生意，现银支付，恕不赊账，银子拿来！”
何昌直接不讲道理，伸手要钱。
杨金山一怔，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少年的声音悠悠从远处传来。
“说的好！小本生意，现银支付，恕不赊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