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磅礴的阴山横卧大凉北部,这里曾是北胡人的牧场,有着丰美的水草和充足的水源,是北胡人南侵的重要跳板。
北胡战败后,北胡右贤王领着残部遁入阴山北部的苦寒之地,阴山以南的大片草场成为大凉的马场,直到今天,胡人再也不敢南下而牧马。
黑盔黑甲的北凉军从阴山脚下穿过,和后面的禁卫军连成一线,一眼望不到头,仿佛与阴山同长。
除了留下三万余守军防备北胡,北凉军剩余部队和二十万禁卫军倾巢而出,李凌为主将,刘册坐镇中军,准备与辽东王刘定邦的五十万大军一决雌雄!
“报!”
一小队斥候迎面跑来,在李凌与刘册面前跳下马背单膝跪地:“启禀将军!前方草原发现辽东王先头部队三万,张将军请求出战!”
与刘册对视一眼,李凌点头道:“准!”
待斥候退下,李凌对刘册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刘册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两人一拍战马向前奔去。
来到前军,张宁率领的一万前锋铁骑已经准备就绪,对面绛红色衣甲的辽东兵却还在紧急布阵,显然是发现北凉军后才仓促准备的。
李凌骑马立在一处坡上看了一眼,就微微摇头道:“不是辽东王部队,应该是前方归绥城的守军。”
旁边的刘册点了点头:“终归是辽东王一系,想来是见我们前锋部队只有一万人马,急于立功讨好刘定邦吧。”
李凌微笑不语,目视前方。
山脚下,不等对方准备完毕,张宁已经率领着一万北凉发起了冲锋。
“杀!”
战马在嘶吼,土地在震动,一万身披重甲的铁骑同时冲锋,给人的心理冲击,比起决堤的洪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北凉军之悍勇,早已深入人心,在两轮慌乱的箭雨之后,归绥军的心里防线已经垮了,面对即将杀到面前的北凉铁骑,有人丢下了手中的盾牌,转身往后就跑。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防线顷刻之间瓦解,北凉军也冲了进去,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从发起冲锋到结束,不过半个时辰,归绥军数千人战死,两万余人被俘,北凉军缴获淄重战马无数!
看着长长的战俘队伍和一辆辆的武器淄重车,刘册感慨道:“若辽东王的军队都是这等货色,即便他刘定邦有千军万马,朕又有何惧哉?”
李凌摇头道:“自然不可能,若真是这样,反而是整个大凉的不幸。”
刘册点头道:“你说得对,若真如此,我大凉,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等战场打扫完毕,时间已是下午,北凉前锋再次踏上征程。
看着带着伤兵的北凉军再次行动,李凌看着前方道:“你还是先回镇远城吧,再往前,就要进入辽东王的地界了,我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刘册转头看向李凌道:“你也当朕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李凌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你一国之君,若是发生了意外,那这场战争,便没了意义了。”
“我若死,便由你继承皇位!”
李凌扭头看着他,并不说话。
刘册大笑道:“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不过,朕是不可能退缩的,这些年来,辽东王欺朕年幼,屡屡对朕指手画脚,当真以为朕是他的傀儡,朕与他不共戴天!此战若不胜,朕战死沙场又何妨?”
李凌见他心意已决,不再言语,一扯缰绳朝山坡下行去。
归绥地处阴山东部,与镇远城一东一西,是大凉北部的重镇,只不过镇远以军事为主,归绥以贸易为主。
虽是贸易重镇,可归绥的常规守军,依旧有五六万人,尽管在与北凉军的遭遇战中折损了近半人马,可依旧还有三万余人,再加上归绥的城高水深,想要拿下,依旧不易。
特别是在辽东王五十万大军即将到来的今天,想要在此之前拿下归绥,就更加不易了。
北凉军与禁卫军近三十万人已扎寨完毕,各类攻城器械也源源不断地运往归绥城前,拿下归绥,已是迟早之事。
天色已经暗下,今晚的夜空难得没了繁星,只是王师的营寨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以烛火照亮的营帐之内,人影错错。
李凌用手指敲打着长桌上的地图,沉声道:“明日一早,发起进攻!”
北凉军诸将领命,抱拳退下。
强攻或许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如此,辽东军来临在即,拿下归绥,便等于掌握了主动权,进可攻,退可守,如此争分夺秒之际,他们等不起!
日升月落,雄浑的战鼓声响起,第一轮攻城的北凉军已经集结完毕,冲车、弩炮、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也已整装待续,只等李凌的一声令下了。
然而这时,城上升起了白旗,城门也缓缓的打开一小队人马骑着马慢跑出来,只是还没到阵前便已被人拿下,押了过来。
李凌看着跪在地上的敌军小将道:“你是何人?”
小将抬头看了李凌和刘册一眼,又赶忙低下,答道:“回禀陛下,将军,末将……是归绥的守城校尉!”
刘册看了李凌一眼,问对方道:“你们叛逆反朕,又为何来此?城中守将呢?”
小将早已吓坏,紧张得不停打抖:“启……启禀陛下,末将等人……也是逼不得已啊!昨夜将军与诸位统领自知不敌陛下连夜出逃,末将这才敢率其余将士开城投降,望陛下恕罪!”
见对方并无假话,刘册与李凌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的喜意,如此一来,不仅避免了损失,也省去了宝贵的时间。
当下开口道:“既然你等是为叛贼所迫,又弃暗投明,便免你们一罪!不过你等接下来若不效死,朕,必严惩不怠!”
小将已是感激涕零,叩首拜谢道:“谢陛下!末将等必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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