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带着原本属于仇日昌的两千兵马坐船前往滨海道搬救兵去了,整个大营还剩下的一万多人马与城中的楚王形成对峙之势。就在这个时候,晋王府的廷尉陈成荣竟摇身一变,作为楚王的信使来到了宋王大营。
陈成荣在加入大虞圣军前本是汉南道卓阴县的一个木匠,年近三十依然十分穷困。后因与主家发生冲突,失手将主家男人打死,从此落草山林。
后圣人路过卓阴县,被陈成荣所劫,在圣人的教导下,陈成荣放弃山寨,加入了义军。到了银田举义之时,陈成荣已经是晋王阳四龙手下最被信任的将领了。
开都之后,陈成荣任晋王府廷尉,几乎掌管整个圣朝的律令与刑狱之事。他在晋王的庇护下,可谓权倾一时,而如今却又成了楚王的信使,看来此人的本事着实不小。
陈成荣一来宋王大营便叫嚷着要见宋王,“宋王在哪儿?我奉圣人和楚王之命,前来招宋王铁玉麟入宫觐见!”芳弟回答到:“陈大人!据我所知,宋王已经见过一次圣人和楚王了,似乎并不愉快呀?”
陈成荣捋着胡须发笑,说:“以往之事皆是误会,此次圣人与楚王召见宋王,就是为了商议阳贼作乱的善后事宜,还望宋王不要推辞,快些出来见我。”
景谦冷笑着说:“圣人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被魏至正控制起来了?”陈成荣扫了一眼景谦,很傲慢地说:“这位将军,国家要事,不可胡言,我更不会与低阶军官探讨宫内之事!”
景谦将军气得将剑拔出来,要砍陈成荣。芳弟挡住了景谦的手,对陈成荣说:“宋王最近身体不适,现在在后帐休息,陈大人请先回去,等宋王身体好转,定会觐见圣人。”
陈成荣不屑地眨眨眼,又笑着说:“好吧,那就请宋王好好休息吧。”然后他又看向我,对我拱手行礼,说:“楚王妃殿下,您既已脱离阳贼魔爪,何不随我回到楚王身边呢?”
我看到芳弟眼中也有了杀意,众位将军也都窃窃私语。我走上前去挡在芳弟身前,对陈成荣说:“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只不过我听宋王殿下说,如今神都城中正在戒严,每天都在处决犯人。本王妃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环境,请陈大人回去,告诉楚王,先平息事态,安抚百姓,我方能回去!”
“可是!”陈成荣还想再说什么,但芳弟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对他说:“陈大人,回去复命要紧!”陈成荣满脸疑惑地看着芳弟,“开都大夫,你这是为何?好好好,我走。”
“对了。”陈成荣又说:“我听逃回城的小兵说,二王相斗,燕王被宋王活捉了?若是这样,还望宋王能把他放了,免得闹误会。”
景谦把剑一横,喊道:“什么燕王,从来没见过!再说宋王和燕王怎么会打起来呢,你到别处去找燕王吧。”陈成荣讨了个无趣,也只能转身离去了。
陈成荣临走之前又对我说:“楚王妃,我说的话,还望您三思,楚王可还再等着您呢。”
陈成荣走后,军营里开始议论纷纷。其中有人希望将我还给楚王,以争取时间,但被景谦将军严厉呵斥了。芳弟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景谦和众位将军也不敢同他讲话。众人讨论到旁晚,也没商量出头绪。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璞儿坐在我的床边做些针线活。我对她说:“侯春芳呢?”璞儿说:“侯大人一早就出去了,他叫我来给你送早饭,吃一些吗小姐?”
我摇摇头,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一下,带着璞儿走出营帐,想要散散心。我一路溜溜达达地在营地里转悠,看着士兵们一丝不苟的操练,心中却很烦躁,不知这些儿郎将来又将血洒何处?
不知不觉中,我和璞儿走到了军营边缘,守门士兵倒也没有阻拦我,只是叮嘱我不要走远。璞儿对我说:“小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们到海边走走吧。”
我点点头,将枣糕放在地上,任由它向前跑去。我和璞儿走在海堤上,听着浪花拍打在石头上,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这片被中洲百姓称之为东海的海域,是中洲三海中最平静的海域了,这也正是鲸墓湾的价值所在。而如今海域虽平,人心却在浮动,在这鲸墓岛上,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
太阳已经完全浮出海面,毫不吝啬地在水面上涂满波光,使人眼花缭乱。我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临时码头,竟看到了有一艘中等大小的战船缓缓驶来。此时已经过了巡逻时间,因此我知道这艘船并不是宋王船队的一员。
我喊上璞儿,让她抱起枣糕跟着我一起走向码头,“快走璞儿,或许宋王回来了。”璞儿跟在我身后说:“等等我呀小姐。”
等我到了码头,却发现这并不是宋王的船。船队的留守士兵对我说:“楚王妃?您来这里做什么?”我着急地问:“谁来了?这是谁来了?”
没等这位士兵回答,我就看见从船舱里走出一个人。这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看着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也就二十二三岁。此人生得英气逼人,但面容却有点像女孩子,身材虽瘦却不羸弱,反倒显得十分干练。
这人整体看起来没有芳弟完美,却也是难得的美男子,而且比芳弟更有特点。最明显的特征是双眼下各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使人一眼便难以忘怀。他也看到了我,对我说:“这位姐姐,如果我猜得不错,您就是柳嫣红吧?”
我一怔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认识我的。这人见我有些吃惊,又笑着说:“柳小姐不必惊慌,你我并未曾谋面,只不过侯春芳那家伙以前在前线之时,总是和我说起他的心上人,所以我一看到您嘴角的美人痣,就知道您是谁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嘴角,心中还有些许埋怨芳弟胡说。璞儿嘟着嘴问到:“你是谁?来做什么?我家小姐哪也不去!”
“璞儿!不可无礼。”我对璞儿说。这位英俊少年笑了笑,对我说:“放心吧,我和春芳兄是好朋友,现在,能带我去见侯大人和景将军吗?”
“当然,但将军您究竟是谁呢?”我问。
“在下天机营主将,沈御城。”